華陽公主卻擋在顧流年面前,唇畔含着比花更嬌豔的笑:“怎麼,顧公子對明月郡主很有好感?”
顧流年看着江小樓的裙角消失在走廊盡頭,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華陽公主習慣性地輕咬了一下舌尖,語氣變得有些酸:“她的确生得極美,可惜到底不是慶王的親生女兒。
”
聽了這話,顧流年才微微側目,第一次正眼瞧着華陽公主。
被那樣奇異的眼神望着,華陽竟有一種遍體生寒的錯覺,隻睜大一雙鳳目,慢條斯理道:“我隻是替她可惜,美麗聰慧的姑娘若是有個高貴的出身,将來才能尋個好姻緣。
”
顧流年的面孔在陽光下現出透明的質感,面上帶着笑,眼底卻無一分笑意:“多謝公主提醒,我還有事,先行告退。
”
不待華陽說話,他便轉身就走。
華陽恍惚了一下,等她回過神來,對方已經走得遠了。
自出生以來還從未被如此忽視過,她不由自主攥緊了手心,卻突然聽見一道柔婉的聲音響起:“華陽,原來你在這裡。
”
華陽公主一回頭,太子妃優雅的面容映入眼簾,一時不由語塞:“太子妃……”
太子妃早把剛才那幕收進眼中,唇角隻是微微上揚:“華陽啊華陽,你可是陛下最心愛的公主,無數優秀男兒等着你挑選,你選來選去卻挑上這樣一個人。
我當然知道顧流年相貌俊美,可權海雖得陛下器重,終究是個……顧流年有這樣的義父,到底上不得台面。
華陽,你可得想清楚了……”
華陽俏臉微微沉了:“太子妃,你素來是個玲珑心肝的人,怎也說出這樣的話來?父皇早已說過,挑選驸馬要看我的意思,我可不要那些無趣的名門公子,一個個瞧見我就像老鼠見了貓一樣,連擡頭說話都不敢,全都是廢物。
”
太子妃桃花面上泛起無奈的笑,這華陽公主素來驕縱任性,從來不肯聽别人勸告。
哪怕顧流年爬得再高,都沒辦法遮掩他低賤的出身,尋常豪門是絕不會選擇這樣的女婿,更遑論是皇帝的金枝玉葉。
但她并未出言反駁,隻是微笑道:“公主不要氣惱,我也是為你着想,若你生氣,我不說就是。
”
華陽公主終于忍不住問道:“太子妃,那位明月郡主為何會獲得慶王妃賞識?”
太子妃勾起唇角,目光頗含深意:“江小樓原先不過是遼州一介商賈之女,後因與郦雪郡主的關系才攀上慶王府。
皇後娘娘素來照應王妃,便應她所求給了一個明月郡主的封号。
隻可惜到底不是王爺親生女兒,在慶王府……立足不易。
”
華陽公主目光閃爍了幾下,唇畔噙着起一絲譏諷:“出身如此低微,卻也能得到顧公子的青睐,當真是不簡單。
”
不過寥寥數語,公主與生俱來的尊貴與跋扈已然展露無遺,太子妃的笑容一點一點散開,上前親熱地挽住對方手臂:“走吧,花園裡的戲馬上就要開鑼了。
”
花園内精緻戲台提名和暢二字,梁上皆用桦梨木雕刻瀝粉貼金,古樸大方、格調高雅。
東南處設一假山,玲珑剔透,周身多孔,水從假山下石孔中流出,彙成小池,戲台一半便恍若架在池中。
池邊廣植垂楊柳,越發顯得水波如绮,藻彩紛披。
園内早已設好雅座,視線正對戲台,衆人在婢女的引導下按着身份落座。
台上已經演到偷桃一幕,猴王上場時戴草王盔,帽邊上系着鵝黃彩綢,行動極為靈活,偷桃動作酷似真猴。
他一邊吃桃,一邊轉動着靈活的眼珠,不停地晃動着嘴巴,兩個耳朵還能前後扇動,引來衆人掌聲雷動,得了喝彩,他便又把後腦勺朝着觀衆,後腦勺繼續上下聳動,端得是活靈活現。
一時引來太子大聲笑道:“演得好,賞!”
太子妃明明見到華陽公主漫不經心,眼睛總是不自覺向顧流年飄去,卻故作不覺道:“公主,這猴王演得極妙,他還有個耍雙鞭的絕學,您可千萬看仔細了!”
太子妃話音剛落,那猴王便把左手鞭尾朝下立在左腳尖上,拿右手鞭尾摁着左邊鞭頭,左腳把鞭頂起來,兩條鞭成為一條直線,在腳尖上不停地轉動起來。
觀衆們接連喝彩不斷,猴王越發使出十八般武藝,叫人看得目不暇接。
他的扮相雖不是最好,卻很是能打,“地蹦”、“烏龍絞柱”、“虎跳前撲”都是極為幹脆利落,待到高氵朝之時,他把金箍棒往地上一杵,騰空猛然竄上高台,整場戲越發精彩萬分。
鑼鼓聲敲得越發密,衆人幾乎錯不開眼睛。
江小樓正坐着看戲,不意婢女上前替她換茶盞的時候,手中的茶壺無意傾斜,竟将滾燙的茶水一下子灑在了江小樓的身上。
淺紫羅裙瞬間變成深紫色,那婢女吃了一驚,趕緊跪倒在地,畏懼道:“郡主,都怪奴婢不小心,求您恕罪!”
周圍的人都專注于看戲,注意到這裡的人并不多。
江小樓微微一笑,反倒和顔悅色地吩咐小蝶将她攙起:“沒關系,你起來吧。
”
慶王妃瞧見,不由蹙起眉頭:“小蝶,可帶有備用的衣裳?”
王府經驗老道的媽媽早已特意來提點過,小姐出門定要準備好一切,遇到突發事件不能亂了陣腳。
小蝶便立刻應道:“是,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