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她到底怎麼樣?”
王太醫一直在把脈,左手下意識地去撫自己的胡須,時間不是一分分的過,而是一寸寸的熬,太子臉上的血色,也被這漫無邊際的沉默給熬沒了。
太子妃也滿是焦急,趕緊吩咐人在周圍架起幔帳,切莫讓謝瑜失禮人前。
婢女仆從則在疏導客人,盡量讓他們不要圍在周圍,回到宴會上去,可每個人都是伸長了脖子站着,誰都不肯錯過這樣的突發狀況,那看熱鬧的勁頭簡直比看戲還興緻勃勃。
小蝶越發驚恐,下意識地攥緊了江小樓的袖子,小小聲地道:“小姐——”
江小樓向她搖了搖頭,示意不必着急。
王太醫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來不及了,謝側妃她……已經小産了。
”
謝瑜臉色瞬間變得更加慘淡,幾乎是難以形容的悲痛,她抓住太子的手臂,眼淚抑制不住地流了下來,一雙波光潋滟的眸子瞬間被淚水脹滿:“殿下……殿下……”
“剛剛還好好的,怎麼會出這樣的事!”謝瑜已經懷胎五月,太子指望她給自己添個兒子,正在歡喜之時一盆冷水澆下去,憤怒之情溢于言表,他厲聲責問站得最近的謝月,聲色俱厲。
謝月一時驚住,嬌豔的面上滿是驚慌,眼圈瞬間就紅了:“我……我……”
太子妃柔聲細語地道:“謝小姐,請你照實回答太子的話。
”
謝月見衆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臉色變得越發蒼白,幾乎不敢擡頭:“原本一切都是好好的,側妃還與明月郡主握手言和,誰知下樓梯的時候,郡主竟然把……把側妃推了下來!”
太子已然憤怒到了極緻,額頭上青筋爆出:“明月郡主,你作何解釋!”
小蝶隻覺一股寒氣從腳底升起,一直冷到心裡,忍不住大聲道:“你撒謊!我家小姐根本就沒有推側妃,是她自己摔下去的!”
江小樓隻是神色淡漠地看着謝月:“謝大小姐,你親眼瞧着我推她下去的麼?”
謝月忍不住面上憤慨,貝齒輕咬:“我們好歹相識一場,我萬料不到你如此狠毒,若非親眼所見,我也斷然不敢相信!”
“不,絕不可能,小樓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慶王妃忍不住面上發白,大聲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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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議論紛紛,隻覺今天這場宴會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簡直是半刻都不消停。
江小樓望着謝瑜,面上染了一絲淡淡的冷笑:“謝側妃,請你親口說,是我推你下去的麼?”
謝瑜臉色本已憔悴不堪,聞聽此言登時臉色大變,眼底平添無限哀婉:“江小樓,我與你的确是有舊怨,可今天我已經找你和解了,你便是不肯原諒,也不該下此毒手!這孩子的确在我肚子裡,可他是太子殿下的親生血脈啊!”
慶王妃一時隻能愣愣看着,幾乎忘了言語。
江小樓定定望着對方,不怒反笑:“謝側妃,凡事都要講究證據,似你這等空口白舌冤枉别人,隻怕是不太好吧。
”
謝瑜仿佛中了一箭似的,眼神近乎狂亂,幾乎抑制不住激動的情緒,全身都開始顫抖不已,謝月連忙扶住了她:“側妃,你可千萬要保重身體!”人後叫四妹,人前叫側妃,謝月很懂得把握分寸。
謝瑜的聲音似哭似笑:“保重,保重什麼呢?老天爺,如果我做錯了事,你就罰在我的身上,為什麼要降禍給我的孩子?我做錯了什麼呀,誰叫我得罪了明月郡主,誰讓我是她記恨的人啊!”她的面孔在笑,聲音卻是帶着哭腔,痛苦到了極緻的情緒一下子感染了衆人。
“明月郡主,你實在是太過分了,怎麼可以下這樣的毒手!”
“這是太子府,你都敢公然行兇,太可怕了!”
“王妃,瞧你真是引狼入室,這樣的女子怎麼可以認作女兒!”
“你們能不能都閉上嘴!”一片議論聲中,安王妃卻勃然大怒,發間的貓眼紅寶石在陽光下熠熠閃光,她的眸子也似是燃燒起來,“你們有誰當場瞧見明月郡主把人推下來了嗎?沒有的話,光憑這對姐妹的三言兩語,你們照單全收?江小樓不是瘋子不是傻子,要害人也不選擇隐蔽的地方,故意等人證物證都全了,讓你們來責備她?”
慶王妃一時愣住,她沒想到素來讨厭江小樓的安王妃竟然會開口。
衆人都知道安王妃的潑辣霸道,便都紛紛噤聲,不敢與她當面叫嚣。
事實上對方說得不錯,若江小樓果真要害人,為何不找個隐蔽的地方,找個更好的時機。
謝瑜透過一雙朦胧淚眼,泣不成聲:“安王妃的意思,是我故意用這孩子來陷害明月郡主麼——您怎麼說得出這樣的話!”她一邊說,一邊珠淚滾滾,神色似是無盡凄惶和悲傷。
衆人瞧見心頭不免升起同情與憐憫,謝側妃進府不久,立身未穩,她的全部指望就在這胎上,若能為太子殿下生下兒子,從今以後便會高枕無憂。
哪怕與江小樓真有仇怨,她也絕不可能用自己下半生的榮華富貴作為賭注。
他們哪裡會想到,謝瑜本就是個瘋子,一個徹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