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嘴發出的咯咯聲,還有躺下時微弱的窸窣聲。
她猜想西奧爾武夫已經恢複了警戒姿勢,躺在門口,這樣隻要有誰進來,必然會先吵醒他。
兩個年輕人很快就有節奏地呼吸起來。
他們顯然對當晚驚心動魄的事件一無所知。
現在蕾格娜意識到他們的玩忽職守反倒對她有利。
如果有人問他們當晚的情形,他們會發誓說自己整晚待在家裡守護女主人,這是他們的職責。
他們的不誠實會給她提供不在場證明。
很快就将是嶄新的一天,幸福的一天,沒有威格姆的世界的頭一天。
蕾格娜幾乎不敢去想阿蘭。
威格姆死了,她就一定能把孩子要回來嗎?如今威格姆已經無法再欺負他們母子,誰也不會讓梅根絲麗絲來養育阿蘭的,是不是?分離他們母子毫無意義,但也有人可能僅出于惡意而持此主張。
威格姆死了,但他的邪惡兄弟溫斯坦還活着。
人們說溫斯坦要瘋了,但這隻會讓他變得更加危險。
蕾格娜心煩意亂地打了個盹兒,被一陣敲門聲驚醒,是三下急促而禮貌的敲門聲。
一個聲音說:“夫人!我是伊恩弗裡德。
”
後果終于來了,蕾格娜想。
蕾格娜站起來,撣了撣衣服,捋了捋頭發,然後說:“讓他進來,西奧爾武夫。
”
門開時,蕾格娜看見外面即将破曉。
身材魁梧的伊恩弗裡德走進來,滿臉通紅,氣喘籲籲,顯然是快步趕來所緻。
他開門見山地說道:“威格姆不見了。
”
蕾格娜用一種輕快、果決的語調問:“你上次見到威格姆是在什麼地方?”
“我睡着的時候,他還在我的酒館跟加魯夫和其他人一起喝酒呢。
”
“有人找過他嗎?”
“他的人半夜裡到處呼喚他的名字。
”
“我什麼也沒聽見。
”蕾格娜轉向她的兩個仆人,“你們聽見了嗎?”
奧斯吉絲連忙答道:“沒聽見,夫人。
整個晚上這兒很安靜。
”
蕾格娜很想讓他倆堅持把謊撒下去,便接着問:“晚上你們有沒有出去過,哪怕隻是去撒尿什麼的?”
奧斯吉絲搖搖頭,西奧爾武夫堅定地說:“我沒有從門邊的崗位上離開過。
”
“很好。
”蕾格娜頗感滿意。
現在他們想改口就難于登天了。
“天亮了,我們必須組織一次全面有序的搜索。
”
他們向村子走去。
經過運河時,一些可怕的念頭掠過蕾格娜的腦海,但她旋即将其抛諸腦後。
她來到司铎的住所,使勁敲了敲門。
教堂裡沒有鐘樓,但德拉科有手鈴。
光頭司铎一現身,蕾格娜就輕快地說:“請把手鈴借給我。
”司铎拿出手鈴,蕾格娜拼命地搖晃起來。
已經起身走動的人立刻來到教堂和酒館之間的草地上,其他人也跟着趕過來,還一邊扣腰帶,一邊揉眼睛。
經過昨晚的狂歡,威格姆那夥人大多沒精打采,看上去比睡意昏沉的村民還糟。
所有人集合完畢時,太陽已經升了起來。
蕾格娜中氣十足地發号施令,好讓大家能聽見。
“我們将成立三個搜索隊。
”她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然後指向村中司铎,“德拉科,帶三個村民去西邊的牧場,邊邊角角都要搜,一直搜到河岸。
”接着,她選定面包師做第二隊的領隊,他是堅實可靠之人,“維爾蒙德,你帶三個武裝士兵去東邊的耕地。
你也必須一處不落地搜,一直搜到運河。
”足夠細心的話,維爾蒙德是會找到屍體的。
最後,蕾格娜轉向加魯夫,她可不願這家夥摻和進來,橫生枝節。
“加魯夫,帶其他人到北邊的樹林去。
那是你叔叔最有可能去的地方。
我猜他是醉得不省人事走丢了。
你多半會發現他在灌木叢裡呼呼大睡呢。
”男人爆發出一陣哄笑,“好了,行動吧!”
三支搜索隊離開了。
蕾格娜知道自己必須舉止如常。
“我需要吃點早餐。
”她對伊恩弗裡德說,盡管實際上她還很興奮,根本不覺得餓。
“給我拿點啤酒、面包和一個雞蛋來。
”她帶頭走進酒館。
伊恩弗裡德的妻子給了蕾格娜一罐啤酒、一塊面包,然後迅速煮了個雞蛋。
蕾格娜喝下啤酒,還逼自己吃了點東西。
雖然睡眠不足,但她感覺好多了。
發現屍體時武裝士兵會說什麼?昨晚蕾格娜認為他們會草草得出顯而易見的結論——威格姆死于一場酒後事故。
但現在她發現還存在其他可能。
他們會懷疑他死于謀殺嗎?倘若如此,他們會做何反應呢?幸運的是,這裡沒有人的地位高過蕾格娜,可以挑戰她的權威。
不出蕾格娜所料,維爾蒙德那一隊發現了屍體。
但蕾格娜沒有預料到的是,看到被她殺死的那個男人的屍體時,她仍然吃了一驚。
維爾蒙德和威格姆的一個名叫巴達的随從将屍體擡進了村。
一看到它,蕾格娜就不由得對自己做過的事感到毛骨悚然。
昨晚,在威格姆最後咽氣之前,蕾格娜一直提心吊膽。
而一旦意識到威格姆已經死去,她就滿心雀躍。
現在她記起來,是她把威格姆活活悶死的,是她注視着威格姆的臉,看着生命氣息一點點離他而去的。
當時她除了恐懼,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