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色彩表現明朗的景色。
其次,談談對話。
對話很重要,是文學創作中最有藝術性的部分。
對話不隻是交代情節用的,而要看是什麼人說的,為什麼說的,在什麼環境中說的,怎麼說的。
這樣,對話才能表現人物的性格、思想、感情。
想對話時要全面的、“立體”的去想,看見一個人在那兒鬥争,就想這人該怎麼說話。
有時隻說一個字就夠了,有時要說一大段話。
你要深入人物心中去,找到生活中必定如此說的那些話。
沉默也有效果,有時比說話更有力量。
譬如一個人在辦公室接到電話,知道自己的小孩死了,當時是說不出話來的。
又譬如一個人老遠地回家,看到父親死了,他隻能喊出一聲“爹”,就哭起來。
他決不會說:“偉大的爸爸,你怎麼今天死了!”沒有人會這樣說,通常是喊一聲就哭,說多了就不對。
無論寫什麼,沒有徹底了解,就寫不出。
不同那人共同生活,共同哭笑,共同呼吸,就描寫不好那個人。
我們常常談到民族風格。
我認為民族風格主要表現在語言上。
除了語言,還有什麼别的地方可以表現它呢?你說短文章是我們的民族風格嗎?外國也有。
你說長文章是我們民族風格嗎?外國也有。
主要是表現在語言上,外國人不說中國話。
用我們自己的語言表現的東西有民族風格,一本中國書譯成外文就變了樣,隻能把内容翻譯出來,語言的神情很難全盤譯出。
民族風格主要表現在語言文字上,希望大家多用工夫學習語言文字。
第二部分:回答問題。
我不想用專家的身份回答問題,我不是語言學家。
對我們語言發展上的很多問題,不是我能回答的。
我隻能以一個寫過一點東西的人的資格來回答。
第一個問題:怎樣從群衆語言中提煉出文學語言?這我剛才已大緻說過,學習群衆的語言不是照抄,我們要根據創作中寫什麼人,寫什麼事,去運用從群衆中學來的語言。
一件事情也許普通人嘴裡要說十句,我們要設法精簡到三四句。
這是作家應盡的責任,把語言精華拿出來。
連造句也是一樣,按一般人的習慣要二十個字,我們應設法用十個字就說明白。
這是可能的。
有時一個字兩個字都能表達不少的意思。
你得設法調動語言。
你描述一個情節的發展,若是能夠選用文字,比一般的話更簡練、更生動,就是本事。
有時候你用一個“看”字或“來”字就能省下一句話,那就比一般人嘴裡的話精簡多了。
要調動你的語言,把一個字放在前邊或放在後邊,就可以省很多字。
兩句改成一長一短,又可以省很多字。
要按照人物的性格,用很少的話把他的思想感情表達出來,而不要照抄群衆語言。
先要學習群衆語言,掌握群衆語言,然後創作性地運用它。
第二個問題:南方朋友提出,不會說北方話怎麼辦呢?這的确是個問題!有的南方人學了一點北方話就用上,什麼都用“壓根兒”,以為這就是北方話。
這不行!還是要集中思考你所寫的人物要幹什麼,說什麼。
從這一點出發,盡管語言不純粹,仍可以寫出相當清順的文字。
不要賣弄剛學會的幾句北方話!有意賣弄,你的話會成為四不像了。
如果順着人物的思想感情寫,即使語言不漂亮,也能把人物的心情寫出來。
我看是這樣,沒有掌握北方話,可以一面揣摩人情事理,一面學話,這麼學比死記詞彙強。
要從活人活事裡學話,不要死背“壓根兒”、“真棒”……。
南方人寫北方話當然有困難,但這問題并非不能解決,否則沈雁冰先生、葉聖陶先生就寫不出東西了。
他們是南方人,但他們的語言不僅順暢,而且有風格。
第三個問題:詞彙貧乏怎麼辦?我希望大家多寫短文,用最普通的文字寫。
是不是這樣就會詞彙貧乏,寫不生動呢?這樣寫當然詞彙用的少,但是還能寫出好文章來。
我在寫作時,拚命想這個人物是怎麼思想的,他有什麼感情,他該說什麼話,這樣,我就可以少用詞彙。
我主要是表達思想感情,不孤立地貪圖多用詞彙。
我們平時嘴裡的詞彙并不多,在三反五反時,鬥争多麼激烈,誰也沒顧得去找詞彙,可是鬥争仍是那麼激烈,可見人人都會說話,都想一句話把對方說低了頭。
這些話未見得會有豐富的詞彙,但是能深刻地表達思想感情。
我寫東西總是盡量少用字,不亂形容,不亂用修辭,從現成話裡掏東西。
一般人的社會接觸面小,詞彙當然貧乏。
我覺得很奇怪,許多寫作者連普通花名都不知道,都不注意,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