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打了個把時辰,但敵軍的屍體鋪滿大地,一眼望不到邊。
其實絕大部分不是他們殺死的,都是敵人自相踐踏和誤殺的。
卞秉掌管辎重,見軍械铠甲滿地都是,這一次可發了,緊張下令收斂。
曹操把手一擺:“東西跑不了,現在不能讓那些逃散的兵再集結起來,馬上給我包圍封丘城!”
大軍像潮水一般湧向封丘。
袁術的膽子都吓破了,大敗一場逃散過半,小小縣城豈能守住?不等曹軍繞城合攏,袁術打開南門帶隊就跑,什麼糧草帳篷全都不要了,屁滾尿流逃離封丘城。
曹操把劍一舉:“軍令不變繼續追!”
打仗打的是士氣,隻要士氣一丢便不能再戰。
逃的人越逃越洩氣,追的人越追越起勁,曹軍浩浩蕩蕩追着敗軍依依不舍。
袁術慌慌張張蹿到襄邑縣,不等自己人馬全部進入就關了城門,他哪知這是自投險地。
襄邑本是曹操與衛茲讨董卓的起兵之地,還不等曹軍追來,衙役百姓瞧出袁術大敗而歸,立刻就在城裡搞起了巷戰。
袁術被鬧得暈頭漲腦,登城一望——曹操又要圍城了!隻得再次棄城而走,這回不少殘兵都留下投降了。
曹操遙遙望見袁兵逃了,擡頭看日已轉西,料他地形不熟不能夜遁,趕忙下令:“接着給我追!”
事情到了這一步,那些當兵的與其說是打仗,還不如說是起哄。
幾萬人扯着嗓子又喊又罵又玩笑,根本就忘了疲勞,沖着袁術逃跑的方向就追。
袁術腸子都悔青了,連他自己都弄不清為什麼要北上了,眼見糾集的近十萬大軍就剩下幾千人了,也顧不得身在何處,隻管向着豫州方向逃命。
轉眼間天色漸晚,隻有一座破敗的古城映在晚霞中,地形不熟毫無選擇,隻得硬着頭皮往裡闖,進了城便緊閉城門,隻要是還跑得動的人全都上了城樓禦敵。
曹操追到時天色大晚,士卒也鬧得差不多了,不可能再攻城,立刻下令包圍城池下寨。
别人倒也罷了,樂進正在興頭上,連軍法都不尊了,闖入大帳喊道:“請将軍速速派我攻城!”
“文謙啊文謙,改改你那急脾氣。
”曹操撚髯一笑,“此城乃太壽古城,幾乎已經荒廢。
但袁術現在是困獸猶鬥唯有一搏,你要是現在攻城,他豈不是要跟你玩命?況且天都黑了,他們在上,咱們在下,殺敵八百自損恐有一千,咱們要吃虧的。
”
這時于禁進來道:“禀報将軍,本部兵馬屯駐已畢,請您示下。
”
“很好。
”曹操頗為欣賞地點了點頭。
樂進心中不喜:于文則這厮忒奸,明明是我先紮好營的,他卻因為會說話讨了句誇獎……還未再想别的,又聽曹操傳了新命令。
“王必,把此間地圖取來……現在,咱們的大兵埋鍋造飯,飯後分為三隊。
你們倆人為第一隊,曹仁、曹洪第二隊,夏侯淵、丁斐第三隊。
”曹操說着指了指王必鋪開的地圖,端詳片刻後面露喜色,“離此三裡就是睢陽渠,太壽城破損嚴重,咱們引水灌它!你們替我傳令,第一隊自戌時至亥時給我挖,第二隊子時至醜時,第三隊寅時至卯時,不挖渠的時候給我好好睡覺,一夜之間此計可成。
”
“要是他們偷襲呢?”樂進搶先問道。
“絕對不會。
”曹操微微一笑,“你要是讓人追了一天還敢出來嗎?恐怕他們腿都軟了,出不來啦!這一宿我料他們也睡不着,得在城樓硬撐着。
明天咱再活活困死他們。
聽我的,速速去安排挖溝。
”
“遵命!”兩人高高興興領命而出。
袁術軍在恐懼中苦苦煎熬一夜,他們歪在敵樓上不敢合眼,到了天明才發現城樓下的水已經能沒到腿肚子了。
這座撒氣漏風的破城根本守不住,袁術咬牙跺腳,隻得身先士卒率部突圍,直殺得拖泥帶水盔歪甲斜,才勉強突出曹營,隻剩下百餘騎相随。
至于那些步兵,被水困得嚴嚴實實,在其将領韓浩的率領下全部投降。
曹操兀自不饒,接續下令追擊。
身為第二統帥的夏侯惇實在看不下去:“孟德,我看可以了吧,已經出了兖州界了,為了殺這一百多人,何必還要勞師再追呢?”
“袁公路非是不能用兵之人。
”曹操歎了口氣,“昔日裡也曾聞他習學兵法,當年興兵攻阙首開事端的就是他,讨逆之軍解體以來最得勢力的也是他。
這一次是他立足未穩又用人不明,我得趁此機會給他個永久的教訓,叫他再不敢犯我。
”
“好吧,一切聽你的指示。
”言罷,夏侯惇回首看了看水汪汪的太壽城,“水可害人也能助人,他年若有時機,我一定要在這裡修太壽陂,灌溉良田,讓這座古城再有人煙。
”
曹操不住地點頭贊道:“人言慈不掌兵,但你夏侯元讓是個例外,真乃出将入相之才啊!”
兩人不再停留,整備人馬拔營起寨,繼續追趕袁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