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一個,都沒辦法和皇帝用一次膳,說半個時辰的話,更加不曾感受到所謂的父愛和期許。
他們所有人都以為,皇帝天生就是沒有這種感情的。
他已經有十年沒有踏入後宮,對子女們更加不感興趣,甚至對政務仿佛也已經沒什麼興趣了。
但這并不意味着他好糊弄,他們甚至不敢在那雙銳利的眸子底下多說一句話。
可這個旭王元烈,從在越西出現開始,就得到了這些他們想方設法去争奪卻得不到的東西。
宗室之中,如旭王這樣出衆,如此得到聖心,這樣的人活着,對皇位實在是潛在的大威脅。
好在旭王不是皇子,無論如何也不會繼承皇位。
對于這樣一個人,他們曾經試圖拉攏他,可用盡方法也沒辦法做到。
他根本對胡氏一族的示好無動于衷,對于他們送去的珠寶和美人棄若敝履,對他們許下的權力地位毫無興趣。
他也從來不曾參加過皇室的宴會,隻是忙忙碌碌不知道在幹什麼,就連對皇帝的召見,也不過是偶爾應個卯,并不上心。
可就這麼一個人,居然瞧上了郭嘉。
元烈微笑微笑再微笑,道:“我是主持正義啊。
”
湘王被這一句話氣得要噴血,正義,什麼是正義,他們冤枉的人多了,怎麼沒見你旭王這麼好心管這種閑事!
元烈已經不再看他,轉而對着皇帝沉聲道:“陛下,湘王圖謀不軌,順妃謀殺公主,這都是死罪,不光是他們,連同胡家,都應當交給刑部一同受審。
”
胡順妃聞言,強迫鎮定自己不能在皇帝面前失态,然而手在袖中,卻是滿指冰涼。
皇帝看着元烈,點了點頭,剛要說話,卻覺得一陣頭痛欲裂。
他的頭最近越發疼痛,所有的太醫都認為他舌苔白薄,脈弦浮緊,這些都是寒哮的症狀。
所以大多數時候,他隻能在溫暖的大殿裡看奏章,聽政務,盡管如此,隻要受到一點冷風,他還會不停地咳嗽,變得煩悶不安,暴躁難忍,又像是熱症。
如今這幾年,他舊病複發得更快,冷熱交替之間,那種窒息的感覺,慢慢襲來。
裴後看出了他身體不适,關切地道:“陛下,是不是又開始頭疼了?”她的神情十分關懷,像是發自内心一般。
“陛下,您還好嗎?”郭惠妃也趕緊地走了過去,似乎想要伸出手,卻停在了半空中。
胡順妃的哭聲又傳過來:“陛下,臣妾是一時糊塗,但事情都和湘王無關啊!”
湘王也想要上前來,卻被元烈擋住:“殿下,如今你是嫌犯,隻怕不宜靠近陛下。
”
“你說什麼?我是父皇的親生兒子,你又算是什麼東西,這裡輪不到你說話!”
大殿内沙漏中的沙子在流動,一點一點,每一粒沙子落下的聲音,都清晰入耳,于是這樣的争吵聲也格外清晰。
皇帝怒聲道:“都住口!”事實上,他的意識在這疼痛中已經有些模糊了,怎麼回事,為什麼每次他一動怒,就會出現這種情況,好像身體都不受控制,燥熱地要發狂!而胸口上面的巨石,越來越重,越來越沉。
似乎有一隻手,在卡他的脖子。
李未央在這一片混亂緊張之中,一直看着裴皇後的面孔,她的臉上仿佛十分的平靜,并沒有慌張,仿佛皇帝露出這樣痛苦的神情已經是家常便飯,沒有什麼稀奇的,而這樣的神情,在郭惠妃的臉上也是一樣。
她們都沒有對皇帝的病情表現出異常,這說明,皇帝的病早已是日積月累,所有人都習慣了。
血液都湧到皇帝的眼睛裡面,他突然猛地推開旁邊的太監站了起來,一直走到胡順妃的面前,一隻手擡起了她的下巴,胡順妃在這樣的眼神之下,卻流露出了恐懼的神情:“真是一張漂亮的臉啊,朕對着這張臉,也有很多年了。
聽說,愛妃殺了懷慶?嗯?”
裴後的容色似笑非笑,卻說不出到底是怎樣一種複雜的神情。
而惠妃看到這種情形,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卻是元烈淡淡道:“是啊陛下,懷慶公主是被溺死的。
”
“哦,溺死的——”皇帝的疼痛仿佛越發劇烈,他默默地重複了一遍元烈的話,徑自微笑起來,道,“刑部做事速度太慢,審案子一個月,判決一個月,處斬也要等明年了吧。
”
李未央瞧着越西皇帝,卻分明看出了他神情不同尋常,那雙眼睛裡的戾氣越來越盛,根本不像是個正常人。
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元烈,卻見他十分平靜,像是根本沒有察覺到不同尋常之處。
他一定知道什麼,可皇帝究竟是哪裡不對呢?
胡順妃顯然也感覺到了不對,她整個人都在顫抖,卻不知道該如何掙脫眼前這個人,她恐懼地看了一眼湘王,湘王卻是根本不敢擡起頭來看他們一眼,也就更談不上為自己的母妃求情了。
“你,過來。
”皇帝突然松開了胡順妃的下巴,向自己的貼身太監招了招手,那太監低頭走近,皇帝輕聲吩咐了幾句,太監連神情都沒有變化,便退了下去,不多時,便見到他指揮着人擡了一個浴桶進來,裡面放滿了水。
皇帝指着順妃,道:“把她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