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道:“我已經将你看成我的女兒,有些話早就想對你說了,不光對你——”說完,他沖着帳子外面大聲喊道:“外面的人,還不都給我滾進來!”
帳子一掀,就看到了郭敦一張不好意思的臉,他看着齊國公極為愧疚地道:“父親,我,我隻是……”這時候,他旁邊又閃進兩個人,不是郭澄和郭導又是誰呢?
李未央看他們這樣子,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必定已經在外面聽了一陣的牆角了。
齊國公瞪了他們一眼:“為人就要光明正大,想要聽牆角,不妨就站在這裡大大方方的聽!”
郭澄與其他兩個兄弟對視一眼,率先開口說道:“那件事情是咱們一起做下的,父親你若是要懲罰就連我們一塊罰吧!不要單單責備妹妹一個人!”
齊國公目光之中流露出一絲恨鐵不成鋼的神情,他冷笑一聲道:“我要罰你們,早就罰了,還何必等到現在!都老老實實站着,讓我慢慢跟你們說。
”
衆人聞言,便都有些讪讪的,隻有李未央自己笑容和煦,像是根本不在意齊國公的看法,話雖如此,她的掌心其實在微微的發汗,若是齊國公不能接受她的做法,或是将一切都告訴了郭夫人,那她又該如何呢?不知道為什麼,她并不希望郭夫人知道她狠毒的一面。
并不是怕她厭惡自己,而是怕吓到了她。
她很明白,這世上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夠接受這樣冰冷無情的個性,尤其她報仇的手段又是極為的激烈,不論如何,李未央不想失去她生命中僅有的溫暖了。
就聽見齊國公沉吟片刻,才開口道:“曆朝曆代,皇帝最忌諱的就是功高蓋主、心存異心的臣子,尤其這十大家族在皇帝登上皇位之前,不少人都曾經站到過他的對立面,是他殊死搏鬥過的敵人。
包括咱們郭家,最開始家族内部也在支持他的問題上産生過巨大的分歧……可以想見,皇帝登基之後對着其中一些人會有多麼的記恨。
”
郭澄笑道:“父親何必危言聳聽呢,我瞧父親向來對陛下忠心耿耿,陛下對父親最放心了。
”
齊國公瞪了他一眼,笑道:“如你們母親所說,我這個人十分的愚忠,死腦筋,所以他才會對我暫且放下心來。
但也隻是暫時,并非永遠。
若是裴家玩完了,下一個就輪到我們了。
”
聽到齊國公這麼說,衆人面上都掠過一絲驚訝。
齊國公繼續道:“我們一家手上掌管着四十萬大軍的兵權,原本我還有你們兩位兄長都是駐兵在外,知道這些年我為什麼要稱病在家嗎?”
大家對視一眼,目光之中露出一絲訝然。
郭敦最先提出疑問:“父親稱病在家,難道不是為了照顧母親嗎?”
看這個四兒子不上道,齊國公歎了一口氣,道:“若是僅僅為了照顧你們的母親,将她一起帶到任上去不就行了嗎?”
李未央微微一笑,開口道:“這麼說父親是覺得皇帝忌諱那些掌管大權又聰明能幹的臣子,所以才避其鋒芒嗎?”
齊國公看了她一眼,點點頭道:“不錯,郭家有了這四十萬兵權,實在是如履薄冰。
因為這四十萬人足可以左右天下的局勢,再加上郭惠妃在宮中又有靜王,若我們支持靜王,他便可以和太子及其他的皇子分庭抗禮,平起平坐。
皇帝之所以能夠容納咱們,是想用郭家和陳家來牽制裴氏家族,保持政局的穩定,更可以用裴家和郭家的争鬥來震懾其他的家族,克制他們蠢蠢欲動的野心。
咱們留在大都,你們的兄長在外頭,誰才最安全呢?說到底,咱們這一家人,不過是人質罷了,能夠讓皇帝放心交托四十萬軍隊,又能讓他坐視咱們去和裴家争鬥,他看的想必很開懷。
可是現在嘉兒你鋒芒畢露,壓得裴氏一族擡不起頭來,你說皇帝他會怎麼想?”
李未央聽到這裡,卻是一愣,在這場棋局之中,她一直以為自己是下棋之人,現在看來,她這盤棋下得還不夠到家。
齊國公的面上露出一絲寒意:“就昨天的這件事情,你确實是算無遺漏、步步為營,若是讓别人知道這一切都是你所為,隻會覺得你心機深沉。
因為裴家與咱們郭家早有嫌隙,與旭王也是十分的不睦,所以裴白才會教唆祥雲郡主去殺死巴圖世子,借以陷害旭王殿下,誰知你當着衆人的面将這一切揭穿,大君自然嚴懲裴白,不會饒過他的性命,這樣裴家和草原王室之間的矛盾也越來越大。
然後你再派人刺殺草原大君,所有的人都會懷疑到裴家的身上。
若是尋常禁軍前去詢問,裴家人一定會打開帳門讓他們搜查,偏偏你動用了郭家的力量,這會讓裴家人十分的疑慮,更甚至引起激烈反抗。
你就是算準了他的這種心思,才會借着機會斬殺了裴家的子弟,又讓旭王引來皇帝,借他的手将裴獻送到草原大君的金帳之内,任他處置。
這一步一步的陷阱讓裴家人再無立足之地,讓他們按着你鋪好的路去走,這份心計和手段,不管是誰看到都會不寒而栗。
”
李未央看着齊國公,沉默良久道:“所以,父親覺得我錯了。
”
齊國公看了她一眼道:“當然錯了,而且錯得太離譜,這些年來若是陛下想要徹底根除裴家,他還會留下裴家,縱容他們麼?就是為了牽制其他的家族!你這樣一動裴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們郭府身上,真是個傻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