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的信任,更何況發起脾氣來,就像現在,那真是令人喪膽。
比利仰首好奇地望一眼那葉扁鼻子,掙出巡官的掌握,小腦袋鑽進他母親的裙子,立即放聲号陶。
“我得說,巡官,你的手腕很高明。
”雷恩批評道,把薩姆推到一邊,“用這種戲術,連海軍軍官都會被你吓壞……來,孩子,”他說着,一邊在比利身邊蹲下來,捏捏他的肩膀安慰他,“不要再哭了,沒有人會傷害你。
”
薩姆不屑地哼着鼻子,但是不到兩分鐘,比利已經在雷恩的手彎裡破涕為笑,和雷恩聊着糖果、玩具、毛毛蟲、牛仔、印第安人等好玩的東西。
比利顯然信心大增,這是個好人,約翰叔叔帶糖果來給比利吃。
什麼時候?昨天。
“也給我!”傑奇大叫,扯着雷恩的外套。
“真的啊。
是什麼糖果!比利?”
“甘草糖!傑奇先聲奪人。
“甘草糖,”比利口齒不清地說:“好大包的。
”
雷恩把小男孩放下來,看着約翰·格利,格利焦躁地抹抹頸背。
“真的嗎,格利先生?”
“當然是真的!”格利面有愠色地說:“你不是暗示糖果被下了毒吧,但願?我來拜訪黑特小姐——我帶了那個五磅盒子給她——而且,原先知道兩個小男孩喜歡甘草糖,所以帶了一些給他們,就是這樣。
”
“我沒有暗示什麼,格利先生,”雷恩和氣地回答,“也沒什麼别的意思,因為甘草糖并沒有香草的味道。
可是話說回來,我們小心謹慎也無可厚非。
不過是最簡單的問題,你們為什麼非得要馬上跳起來防禦?”他又向比利彎下身,“昨天還有沒有其他人給你糖果,比利?”
比利傻了眼,這個問題超出他的理解範圍,傑奇把他的兩條細腿四平八穩地跨在地毯上尖聲說,“你為什麼不問我?我可以告訴你。
”
“很好,傑奇小主人,我問你。
”
“沒有,沒有人給,隻有約翰叔叔。
”
“好。
”雷恩在每個孩子肮髒的手心裡各塞一把巧克力,讓他們回到他們母親那裡。
“沒事了,巡官,”他說。
薩姆揮揮手叫所有人都離開。
雷恩瞧見家教文德格·皮瑞,鬼鬼祟祟地假裝無意走到芭芭拉旁邊那一階樓梯,兩人一邊下樓一邊交頭低語。
薩姆心浮氣躁,不知所措,當康拉德·黑特在警察的護送下正要走出門口,薩姆說:“黑特!等一下。
”
康拉德緊張地轉回來,“什麼——什麼事?”他現在一副謹慎恐懼之狀,過去所有的愚勇好鬥,全消失了蹤影,他倒乎惟恐不及地要讨人歡心。
“讓卡比安小姐摸摸你的臉。
”
“摸我的臉……”
“唉,我說,”布魯諾反對地說,“你知道,薩姆,她摸到的——”
“才不管那麼多,”薩姆頑固地說,“我要确定一下,史密斯小姐,叫她摸摸黑特先生的面頰。
”
護士無言從命。
露易莎嚴陣以待,既蒼白又緊張的康拉德靠過去她搖椅旁邊,史密斯小姐把露易莎的手放在他刮得幹幹淨淨、幾乎沒有一點胡子的臉上。
她很快地撫下來,撫上去,再撫下來,然後搖搖頭。
她比劃着,史密斯小姐說:“她說比這個柔嫩多了,是女人的臉,不是黑特先生的。
”
康拉德站直了身子,惶恐得不得了,薩姆搖搖頭。
“好吧,”他萬分不情願地說,“你可以在房子裡各處走動,黑特,但是不準離開房子。
你,警官,随時跟住他。
”
康拉德在警察尾随下沉重地走出去。
薩姆說,“唉,雷恩先生,這真是一大筆糊塗賬,可不是?”他放眼四周尋找老演員。
雷恩不見了。
雷恩像變魔術一樣不見蹤影了。
他溜出房間隻有一個目的,一件看似簡單的工作——尋找一種味道。
他從這個房間逛到另一個房間,從這層樓逛到另一層樓,走遍卧室,浴室,空房間,貯藏室——巨細靡遺。
他的鼻子随時提高警覺,他聞遍每一樣可以到手的東西,香水、化妝品、瓶花,甚至女人滲了香味的内衣。
最後,他下樓到花園去,花了十五分鐘在那裡嗅各式各樣的花朵。
這所有的努力,正如他原來就大緻預期的,徒勞無功。
他沒有在任何地方聞到任何東西,具有露易莎·卡比安聞到的那種“強烈甜美”的香草味。
等他回到樓上死者房間,再與薩姆和布魯諾見面時,米裡安醫生已經走了,崔維特船長正用點字闆在和露易莎進行無聲的聊天。
兩位執法人員都很沮喪。
“你到哪裡去了?”薩姆問。
“追随香味的蹤迹。
”
“原來香味還有蹤迹,哈!”沒有人笑,薩姆尴尬地抓抓下巴,“沒有結果吧,我猜?”雷恩搖搖頭。
“嗯,我一點也不意外,到處都找不出什麼線索,今天早上我們就從上到下徹底查過整個房子了,沒有找到一樣具體有用的東西。
”
“看起來,”檢察官發表意見,“似乎我們手上,是又一件罕見的奇案。
”
“可能,可能,”薩姆應道,“可是等吃過午飯,我要去看看隔壁那間實驗室,我兩個月前進去過,很有可能……”
“啊!對,實驗室,”哲瑞·雷恩先生郁郁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