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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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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者,僅僅是一個像她的女孩?但即使像她,也不會複制同樣的反應和感覺呀! 他又一次閉上眼睛,再張開,日光皎皎,她并沒有消失,還對他露出那帶着淺窩的特有微笑,久違了,久違了…… 雨洋瘦了,蒼白無神,臉更見骨,嘴角眼尾的紋路更深,和在台北不太一樣,也說不上哪個更顯不健康的疲态,直覺他這半年并不好,恐怕都不曾快樂笑過。

     但無論如何,他仍是她所思念的雨洋,内巷初遇時如磁石般的吸引,塯公圳旁再相逢時緣聚的喜悅,瞬間統統都回來了! 世上沒有一個人,隻除了雨洋,能讓她一眼就好想親近,不管他是健康是生病、是耀眼是黯淡、是富是貧、是好是壞,她隻想奔入他懷中,喁喁細訴那似曆了幾生幾世的滿滿心情;能如此喜歡一個人,真是好幸福的感覺呀! 晴鈴這一刻更覺得自己沒有來錯,衆裡尋他,終于尋到了…… 輪到雨洋站上體重器。

     「又沒長半斤肉!」楊桂枝記着刻度。

    「聽說你最近都不到老馬家吃飯了,難怪會營養不良,到我家吃飯也可以呀!」 「貴妃娘娘,妳幹嘛隻關心他,不關心我們?我們也是人哪!」門口兄弟出聲抗議,似解咒一般,大家打破沉默,哄笑起來。

     「貴你的頭啦!你們每個吃得肥膩膩的,需要的是節食,免得工寮門都塞不進去。

    」楊桂枝又加一句:「看小範瘦成這樣,他的夥食八成都被你們搶去了!」 「冤枉呀!他天天有人送這個請那個的,吃得可比我們好哇!」兄弟們說。

     兩方你來我往鬥嘴的時候,雨洋靜靜地走到晴鈴桌子前面。

     他眼睛并沒有看她,她彷佛才明白般,面對的是光裸上身的雨洋。

    呃,她是護士呀,見過的男人軀體不知凡幾,早就職業化了;但此刻,那瘦卻精壯的男性胸臂距離如此之近,散發的體熱不斷觸及敏銳的神經,她的臉慢慢由耳根紅起來。

     量脈搏時,她手指輕按他的手腕,自己心跳紊亂得根本測不出他的,隻好草草寫個标準數字;量血壓時,更是手忙腳亂,束帶綁幾次才成功。

     雨洋畢竟不是一般男人,是會引起她心理和生理各種反應的特殊男人--她頰泛桃紅,看他額頭也滲汗珠,才稍微好過些,不止她一個人緊張呢! 因為這種種情緒,他們甚至還來不及說一句話,雨洋已轉到林醫師那兒了。

    慌忙中隻想再多留他一會,看到他後褲袋插一包香煙,晴鈴脫口而出: 「怎麼又抽煙呢?礦工已是煤肺症的高危險群,應該禁煙的!」 更沖動地,她還走上前抽出香煙,等于沒收,全場人驚呆住,都停止交談。

     衆目睽睽下,晴鈴隻好硬着頭皮繼續說: 「煤肺症會造成肺部纖維化,使呼吸困難,還可能轉為緻命的肺結核。

    大家每天鑿坑采煤的,肺已處在很糟糕的環境了,怎能再抽煙加重它的負擔呢?」 現場漸有幾分尴尬,所有眼睛都集中在她身上,唯有雨洋低頭看地,像在忍着笑,又像在專心找螞蟻。

     「礦區煙酒問題向來嚴重,生活苦悶嘛,以後妳會知道的。

    」林醫師緩和氣氛說:「現在楊小姐有妳幫忙,我們是該多辦幾場健康講座。

    」 真窘,她完全沒有要教訓人的意思,隻是針對雨洋而已,其中的複雜道不清;失常,都是因為他! 外省兄弟們全部檢查完畢,一出保健室就叽叽喳喳讨論新的護士小姐。

     「哇!漂亮是漂亮,礦場難得的一朵花兒,但看起來比楊貴妃還兇,還沒收香煙哩!」他們圍着雨洋說:「小範,全新沒拆的,得要回來呀!」 雨洋心跳已慢慢恢複正常。

    晴鈴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但問有何用,她做事永遠出人意表,問明理由也阻止不了她。

     「算了!」他頭從汗衫裡鑽出來,似自言自語,又似答話。

     「算了?不是煙瘾犯得受不了嗎?」兄弟之一說:「若不敢要,咱們再去福利社找麗香小姐,她那兒還多着呢,肯定會再給你的。

    」 「不必了,我不想抽了。

    」雨洋說的是真心話,一見到晴鈴,那種抓不着又痛餍需要尼古丁填滿的空虛感,蓦然間消失,她是他的特效藥…… 因為恍惚出神,走路向來拖在隊伍尾巴的他,今天卻不等人地先回到工寮。

     「咦?他老弟一副爽透的樣子,是被新護士小姐煞到了嗎?」 被拋在後面的兄弟們交頭接耳,不禁懷疑剛才在保健室到底錯過了什麼? fmxfmxfmxfmxfmxfmxfmxfmx 夜雨橫掃山區,咚咚敲打窗牖,天空不見星月,屋内不見五指;濃濃的黑暗,潮濕的氣味,像她不再有陽光且奏着憂曲的心情。

     七天了,自從體檢那日見到雨洋之後,已經七天了! 她以為雨洋會立刻找來,結果沒有,日盼夜也盼,連個影子都沒有。

    上山前,曾預測他的各種反應,期望會高興和感動,也有可能煩惱和不安,但絕沒有一項是冷漠的「不聞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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