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座監獄也關不下。
”
“我明白了,長官。
”
“不過,說是這麼說,可宋懷仁的案子還不算完,先把他挂起來,以觀後效吧。
”
以觀後效?啥叫以觀後效呢?咱又不能到保密局去表現,宋懷仁仔細琢磨了一番之後,決定回榮寶齋上班,他要争取在近期内做出幾檔子露臉的事兒給朱子華看。
第二天,宋懷仁大搖大擺地走進榮寶齋,他又恢複了似前的派頭,背着手在營業廳裡踱步,東瞧礁,西看看,隻是大夥兒都各自忙着手裡的活,誰也沒搭理他。
宋懷仁終于坐下:“啟賢啊,給我沏杯茶去。
”
任啟賢瞟了他一眼:“沏茶?對不起了您哪,店裡生意不好,買不起茶葉了,我們都改喝刷鍋水了,怎麼着,給您也來一碗?”
宋懷仁一拍桌子站起來:“嘿!你怎麼說話呢?見我宋懷仁走了背字兒,連你也想擠對我?”
“不敢,宋先生,您有事兒沒事兒?要買東西您掏錢,要是沒事兒就趕緊走,别耽誤我們營業。
”
“我可告訴你,我不是來買東西的,我是來上班的,我這個副經理是東家任命的,咱東家可沒說要撤換我,怎麼着?誰瞧我不順眼找東家說去,跟我說不着!”宋懷仁氣哼哼地又坐下。
王仁山一直在核對賬目,他終于擡起頭來:“老宋啊,不是讓你在家歇着嗎?東家待你不薄,你那工錢待遇不是一點兒沒少嗎?”
“王經理,我正要跟您說呢,我已經沒事兒了,保密局的朱先生說,這案子已經結了,我在敵僞時期的表現不算漢奸,結論已經有了,也勞駕您跟東家說一聲,我想來上班了。
”
“老宋啊,有句話我本來不想說,可我要是不說出來,你總是不明白。
你是不是漢奸,政府有政府的說法,咱老百姓有老百姓的說法,這是兩碼事兒;就算政府說你沒事兒了,可老百姓不認可,那誰也沒轍,鬼子在北平待了八年,誰都幹了點兒什麼,老百姓心裡自然有杆秤啊。
”
“王經理,照您的意思,我就該找一地縫兒鑽進去?天地良心啊,這八年裡我可沒幹什麼缺德事啊。
”宋懷仁還挺理直氣壯。
李山東實在忍不住了,他大聲吼道:“姓宋的,你還有事兒沒事兒,沒事兒趕緊走!”
宋懷仁瞪起眼睛:“李山東,連你一個夥計也敢欺負我?你就不怕我将來……”
還沒等宋懷仁說完,李山東抄起牆角的長柄掃帚向他撲過去,宋懷仁見勢不妙,倉皇逃出了榮寶齋……
張乃光遇見朱子華是在一個舞會上,舞會的場面很大,北平國民黨軍政要員們都攜着打扮得珠光寶氣的夫人、小姐在舞池裡翩翩起舞,朱子華身穿筆挺的軍服,佩上校肩章和一個女人在跳華爾茲,這一對男女的舞姿出衆,引來不少旁觀者。
一曲結束,衆人紛紛鼓掌,朱子華春風得意地向衆人頻頻緻意,張乃光擠入人群:“哎喲,這不是朱組長嗎?少見,少見!怎麼樣?老弟近來好嗎?”
“哦,是張局長,你也來跳舞啦?你的舞伴呢?”
張乃光拍拍自己的大肚子:“我這個歲數可是跳不動喽,還舞伴兒呢?這會兒我家那個河東獅吼就在郡邊看着我哪,你要是個女人,這老娘們兒就該撲過來和我拼命了。
”
朱子華大笑起來:“早聽說張局長懼内,看來是真的了?”
張乃光湊過去小聲說道:“子華老弟,有件事我想向你核實一下,我局裡最近收到不少檢舉信,都是告一個叫宋懷仁的漢奸,我正想抓他呢,可聽說他的案子被你們保密局接手了,有這事兒嗎?”
“哦,你問這個?”朱子華點頭,“沒錯,我們是在辦這個案子,因為這其中牽扯着不少日僞特務組織的敵産,按照對口接收的原則,我們保密局理應負責,張局長有什麼異議嗎?”
張乃光趕緊擺手:“沒有,沒有,我隻是好奇,聽說你老弟收藏了兩幅珍貴的字畫,你知道,我從民國五年就開始搞收藏,手裡多少也有幾件好東西,一般的字畫咱還看不上眼,可要是真有《柳鹆圖》和《西陵聖母帖》那樣的寶物,我還非要看看不可,怎麼樣?朱組長,找個時間,請幾個有身份的朋友,我來擺一桌,你把字畫帶來,讓我們開開眼,如何?”
“好說,好說,我随時恭候。
”朱子華爽快地答應了。
不久之後,張乃光在全聚德包了個雅間,邀請了幾位有頭有臉的國民黨軍政官員,大夥閑聊着。
警察局的柳局長問道:“張局長,你今天請客總要有個說法吧?”
“是啊,是新娶了一房姨太太,還是撿到一壇金元寶?你給說說嘛。
”城防趙副司令附和着。
張乃光擺擺手:“沒事兒,沒事兒,不過是想和大家聚聚,一起吃個飯。
”
魏東訓推門進來:“保密局北平站朱子華先生到!”
身穿軍服的朱子華出現在雅間門口,他雙手抱拳:“抱歉!抱歉!朱某來晚了,還請各位老兄多包涵。
”
張乃光迎上去握手:“哪兒的話,朱組長能大駕光臨,張某受寵若驚啊,請這邊坐,這邊坐。
”
朱子華回頭對随從吩咐:“把字畫挂起來,讓張局長和各位老兄給我掌掌眼。
”
張乃光故作驚訝:“朱組長,您還真把字畫帶來啦?我還以為您就是這麼一說呢,朱組長真是太客氣了。
”
“你張局長是收藏大家了,可别看不上我這些小玩意兒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