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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态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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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義的事情。

    正如萊布尼茲所說持有的類似觀點,他認為讓一些天才把精力都花費在計算上同樣沒有意義。

    當我被分配做打掃廁所工作時這種想法就更強烈了。

    我用領工具等借口支走了與我同組的女生,在對有好感的女士面前我總是格外紳士。

    我怡然自得地從事着并不辛苦勞動,嘴裡依舊搖滾不休,沒有為這種勞動方式感到恥辱和不滿。

    我記得在大多數反思文革時期的作品當中,其中被安排打掃廁所的老知識分子都不曾感覺自己受了侮辱,我很有可能在對人類職業層次的看法上繼承了前輩們的這一優秀傳統。

    但我仍舊堅持認為有意讓人受苦是一件毫無道理的事情。

    小時候我因為考試成績排在班裡的中間而被家裡罰刷過廁所,我至今認為這對培養孩子自覺的勞動習慣沒有任何好處。

    我一面仔細清理着地面上的種種污迹,一面哼唱着過時的流行歌曲,同同時腦中産生了後來被稱之為《利用物理暨生物化學方法部分解決城市有限垃圾的探讨》的偉大構想。

    總的來說,人類所排洩出的污物雖然形态各異,醜态百出,但分解開來不外乎水、無機物和沒被消化幹淨的有機物殘渣。

    如果研究出一種方法,把其中的純淨水份分解出來,剩下的無、有機物混合體體積就會小得可憐了。

    我突然意識到這種貌似簡單的想法本身就是一種十分富于革命的想法,因為再令人惡心的幹燥垃圾也比雨後的污泥容易清理。

    僅從這一點來說,對一個生化專業的研究生應該不是很大的問題,從含水物中析取水是我們的拿手好戲,最簡單的無外乎就是用濃硫酸脫水嘛。

    問題是這樣做帶來的社會效果。

    首先是污水系統的成本問題,因為這種析取必須在人們剛剛結束“工作”、“并且“工作”“成果”還新鮮的時候進行,否則就失去了它的意義。

    況且原來的排污系統是基于這樣一種原則:利用被處理成固液混合物的污物的可流動性特性,以水的沖力将各級管道中的廢物清理和運送幹淨;如果最終産物一旦成為固體,運送問題将變得十分明顯。

    為此我着實地頭疼了一番,直到當天與我同組的女生故意拖延着把工具領來,同時驚訝地發現我已經把工作幾乎做完的時候,我才不得不停止我僅限于腦中的研究。

    後來的故事則更加富于情節:我在當天吃晚飯的時候說出這番想法完全出于無意,但同寝室的同學卻一個個噴出了剛剛入口的各種飯菜,并激動地把我推出門外。

    直到這時我才意識到自己選了一個錯誤的時間闡述自己未必錯誤的理論,使得它從一開始問世就受到了先天性的不公正歧視。

    當天晚上宿舍裡沒有一個人因為忍不住饑餓而去吃夜宵。

     一陣風卷殘雲般的饕餮之後,我走進了所住旅館旁邊一家豪華的迪斯科舞廳。

    反正局長給我的補貼是按日計算的,既然今晚我的調查對象沒有安排實驗,錢怎麼花那就是我自己的事了。

    我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渴望實踐剛才所想象的影視英雄的經曆。

    已經進入青春晚期的女子身着旗袍站在門口微笑,給我一種三十年代電影布景的感覺。

    如果不是細廊中現代主義浮雕油畫的善意提醒,我一定會像我們局長一樣自負地把自己打扮成一個我黨的地下工作者。

    與外面世界的相同之處是室内的昏黑陰暗,與外面世界的不同之處是外面寒雨纏綿而這裡卻熱火朝天。

    不知道他們從哪裡找來一個黑人老外,揮肘舞臂,前呼後擁,最終使整個舞廳達到一種瘋狂的歇斯底裡狀态。

    腳步伴随着比雨點還密集的鼓點刻意狠跺,嗓音追随着比雷聲更響亮的樂曲拼命咆哮。

    沒有人像我一樣能夠在種環境下進行哲學方面的思考。

    隻跳了一會兒我就疲憊不堪了。

    這時,從舞台的後面,淺埋的金屬管突然吐出一股狀如氣态雪般的煙霧。

    濃重、潔白、如雪一般的清澈……我的記憶一下被喚醒。

    我在考慮畢業論文的時候曾經多次在自己腦中設計過這一實驗:首先在每一定範圍内的排污管道安裝高壓氣态粉碎裝置,這個範圍的标準可以建築造價的高低為參考。

    緊接着是一個小型的有機物熔融池,被粉碎的污物将在這裡慢慢消耗它們的最後時光。

    最後是一個排污管道口,所有的廢棄物将從這裡發散到空中,我相信沒有任何異味。

    有機熔融的成本很地,隻要将相關化學藥品直接注入上水系統即可,當然這裡有一個盡量不要再使用塑料管道的問題。

    問題的關鍵倒是這個方案中的物理方法,因為高壓氣态粉碎裝置的成本肯定低不下來。

    雖然這一專業以外的缺陷在審查我論文的評審委員那裡得到了寬恕,但這也是我的論文沒能獲得高分的原因之一。

    另外一個原因是有幾名評審委員認為這純屬是想入非非。

    當舞廳中的迷霧消失殆盡輕柔的音樂蓦然響起時,我突然發現四周人影全無。

    放眼望去,原來一個幾乎全裸的女子正在高台起舞,周圍的先生們緊密地簇擁着舞台,圍着她觀瞻研究她衣服以外的部分。

    很顯然,這是為了讓那些雖然沒有真正花費力氣卻必須要跳上一個晚上的領舞小姐們休息一會兒,想要讓那些無休止的瘋狗們停止活動必須有一根骨頭。

    這名舞女我剛才見到了,她剛走進舞廳沒幾分鐘,我相信她也一定會在跳罷之後就領工資,然後穿上衣服迅速離去。

    我在很遠的後台看着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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