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料。
看着他努力地恢複着自己往昔的光榮,我産生了一種強烈的憂慮,我擔心他會從此對“大腦”産生依戀。
時間過得很快,雖然我多次催促,但他堅決不肯收斂他的熱情。
我試圖強行把他拉走,他卻幾乎張嘴咬我。
後來他的父母終于趕到,他父親二話沒說就給了我一個嘴巴,并在我象征性地表示憤怒之前迅速把他帶離了“大腦”。
他母親在臨走之前十分慷慨地送給我無數的侮辱,我真不知道原來知識分子也能把這些話運用得那麼鮮活生動。
我強忍下内心的屈辱,獨自進入系樓的機房。
時間已近午夜,我不回真真的反複尋呼,不顧一切地進入聯網遊戲。
這是一個開放性的圖形界面網絡遊戲,任何人都可以通過網絡進入。
遊戲者既可以聯手戰鬥,也可以自相慘殺。
當然,“死者”唯一的損失隻是連續數小時的機時白白浪費了,一句“大俠請重新來過吧”把你客氣地送回到現實中去。
這種網絡遊戲是不能存盤的。
在恍若真刀實槍的格鬥中,我瘋狂地嗜血屠殺,妖魔鬼怪在我面前成群地倒下,給人一種由衷的快感。
然而由于心急氣躁,屢屢遭到網絡的“勸退”。
我好幾次産生了把電腦砸爛的沖動。
這時我想起了“ch橋”。
七
“ch橋”的外形如同一個摩托頭盔,但卻是由柔軟的塑料材料制成,随身攜帶十分方便。
通過它可以實現人機聯網,使遊戲者進入“虛拟現實”狀态。
這是我一個哥們兒的傑作,但他自己尚未用于實戰,腹腔内廣泛擴散的癌細胞便奪去了他年輕的生命。
使用“ch橋”是有一定危險的,因為這意味着遊戲者的肉體已經與意識同步了。
換句簡單點的話說,就是要求遊戲者在這時是絕對不能死的。
如果這時不慎在遊戲中“死去”,就會造成頭盔内部電壓失穩,電流紊亂,強烈刺激腦神經,以至當場暈厥,然後成為著名的cgp。
網絡是不會草菅人命的,隻要有一名遊戲者進入了“虛拟現實”狀态,電腦就會将遊戲環境自動設置成無魔鬼的狀态。
于是,遊戲中隻有同志,沒有對手。
“ch橋”被我戴上,開關已經開啟……我感到自己真的遊走在這個巨大而空曠的迷宮當中。
即使沒有魔鬼,道路也崎岖曲折,前往終點的征途漫長而遙遠。
這裡是一個陌生的區域,但我卻感到似曾相識……原來這就是他的殉難地點!校園網絡中的“純技術派”早已推測和分析了出來,并到處張貼,以供崇拜者今後有機會前往憑吊。
現在,我來了。
對面的牆壁上有一個說明,告訴遊戲者可以通過附近循環上下的升降平台到達最後的關底;但是它警告說,一旦登上平台就不能夠再返回原來的出發點,因此希望遊戲者謹慎從事。
可如果真的到達了關底,還有必要經平台回來嗎?那就可以從遊戲的最後一幕──凱旋門離開下網了。
像網蟲們常說的那樣,“吻别網絡,睡個好覺”。
前方就是那個平台,正在冷漠地上下移動,我一個箭步竄了上去,準備在連日的沮喪之後因博取榮耀而解除郁悶。
可就在這時我突然看見對面也有一人竄上平台,而且從其動作的靈巧程度來看,可以肯定那也是在“虛拟現實”狀态之下的行動。
但是平台是不能夠同時承受兩個人的重量的,它開始慢慢向下落去,而下面則是碧綠色的毒液。
電腦限制了妖魔鬼怪的行動,卻沒有處理遊戲場景中其他的危險設置:劇毒的液體,機器的齒輪,地面的尖刺,以及同志的……我不敢再想下去了!
在這一瞬之間,我突然明白了他是怎麼出事的了。
任何叙述都是缺乏真實的。
我記得我曾向那位高手私下了解情況,回答隻有一句:“你指望我舍棄自己的生命,把生的希望留給他嗎?”當時我無言以對。
平台已經接近毒池,我終于費力地做出這個卑鄙的決定,艱難地舉起了槍。
可是已經晚了,一道火舌自對面撲來,重重地擊在了我的前胸;我感到自己的身體正在向無盡的深淵緩緩墜落……噩夢般的感覺已不足以描述這一感覺,我想你一定有過發燒的經驗吧?當你在高燒不退的深夜,有沒有過一種大汗淋漓口幹舌燥辛苦忙碌半天卻全幹錯了的感覺?有沒有過一種座椅危置于垂直牆壁而下面卻遍布煤■礦渣的感覺?有沒有過一種紛雜數據雪球般滾動膨脹狂增的巨大數字球的感覺?……你曾經有過嗎?你感到煎熬嗎?你覺得恐懼嗎?你近乎絕望嗎?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