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中地下組織的首領莫不如是,我知道不能以鬥量海。
“不錯,我們懷疑聖石不存在。
”我回答道,“長老們在用赝品騙人。
”
“不錯,聖石從來就沒有存在過。
”他強調道,“長老們一直在用赝品騙人。
”
“我的意思是說聖石已經不存在了。
”我重複自己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說聖石從來就沒存在過!”幽暗中他的目光咄咄逼人。
“您這是什麼意思?”
“你憑什麼認定聖石曾經存在過呢?”
“他曾确确實實地幫助過不少人提高了智商并理順了感情。
”
“可它現在還在幫助更多的人‘提高’智商和‘理順’感情!還在繼續!”在針鋒相對之後那首領的語氣稍有緩和,“那不過是靠心理暗示得到的。
難道你沒注意到這四十年間心理學家長老地位的提高嗎?”
我再一次驚愕不止。
猜測不謀而合:在一名物理學家的配合下,三名心理學家足以将所有的朝聖者糊弄得“心領神會”如堕霧中,完全不必那無用的石頭摻雜其中起什麼作用。
唯一的分歧隻是他們認為這一騙局開始于一百年前而非四十年前。
“又有誰在長老不在場的情況下朝聖過呢?”接着他又發出了緻命的一問,“又有誰能夠證明四十年前所謂‘神秘場’就真得存在過呢?。
我無言以對。
“聖石從來就沒存在過,從一開始就不存在!”
就像事先計劃安排好了一樣,随着他最後一個音節的吐出,門被粗暴地撞開,鬥室裡沖進了一群全副武裝的警察。
“我們以破壞公共設施和非法集會的名義逮捕你們!”
城堡内外警笛長鳴。
異化分子們沒有反抗,這些人大多屬于溫文爾雅文質彬彬的知識階層。
他們被一個個帶出房間,警員們隻是象征性地端着威嚴的武器。
我自始至終一動不動地冷眼旁觀。
警員們對我視而不見,押解着思想犯們向外走去。
走在最後的軍官臨到門口時突然像想起了什麼似的返身開口:
“走吧,這裡的傳送帶被他們破壞了,我們可以負責把你送回城裡。
”
“我印象長老們對不信奉聖石者一向寬宏大度。
”我答非所問,冷言相譏。
“他們為了非法集會的安全性,總是在人員到齊之後屢次破壞這裡的傳送帶。
”那軍官解釋道,“我們隻是從刑事角度逮捕他們的。
”
警員們在撤走時封閉了城堡,而我則再一次拒絕了與他們同機返回的好意,我明确表示甯願夜宿荒野或徒步回城也不與他們同流合污。
那軍官聳聳肩不以為意:
“實話告訴您吧,他們已在這裡聚會多次,我們根本不必選在今天行動。
我們這樣做完全是為了你。
”
“為了我?”
“對,與他們混在一起對你沒有什麼好處。
”他像慈父教誨愛子一樣地訓誡道。
我不理解他這句話的真正含義。
臨走他扔給我一個移動電話,讓我“有困難随時呼叫”。
路很艱難。
在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裡,我不敢冒陷入尚未冷卻的泥濘岩漿的險。
再炎熱的季節及至後半夜也涼風習習,然而這依舊無法驅散我濃郁的倦意。
我到達地球的近二十個小時裡未曾得到過片刻休息。
蚊蟲的叮咬讓人幾乎發瘋,這令我不得不來回運動以驅散它們的襲擾;而綿綿的困意又使我不得不意欲靜靜地躺卧不動,盡管午夜的寒露冰涼刺骨。
我幾乎死去。
以前我曾多次設想,如果我受困于冰天雪地之間,我一定甯可選擇被凍死也不會有信心拚死走出死地。
月落烏啼,夜深人靜,我躺在廢棄的風車輪裡,在迷迷糊糊中用臀部的力量緩緩地搖動它;過載的軸承咿呀*乃,向着黑暗訴說勞累和疲憊。
我終于在絕望中想出了這樣一個既能躺卧又在運動的辦法。
墨色消褪,晨光熹微,我曲躺在風車輪裡坐看天明,逐漸顯現出的地平線在我眼前一起一伏地升起,降落,升起,降落……
坐在候話大廳裡等待的時候我仍對是否該給導師打這個電話沒有把握。
此時此刻就我而言已是黎明時分,對他老人家來說卻依舊長夜未了,我實在不忍攪擾他的美滿好夢。
但是,在一夜孤獨的饑寒交迫之後,我有一種極強的與人談話的欲望。
事先我已估計到自己形容枯槁,當屏幕上導師睡眼惺忪的面孔顯出驚異時我更證實了自己的猜測。
但無論如何,看到那張面孔,一股暖意油然而生。
“你這個傻瓜!笨蛋!你居然和‘抵制分子’搞到一起!”聽完我近乎哭訴的述說,導師勃然大怒詈罵不止,“我白教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