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我本想回信息詢問詳情,可一看到屏幕胡圖邀請鐘情出來一起吃點東西的字句,馬上附議表示贊同。
鐘情的反應十分冷淡,一時間我悲哀地意識以前那種良好的關系可能再也不會重現。
“别呀,自從上次吃過飯,這些日子咱們可一直就在網上見面了。
”
雖說我的本意十分真誠,但這行字一上屏幕我還是立即感到後悔。
因為這正戳到了鐘情的痛處,網友的真實見面對他來說恐怕已經成為一個一觸即痛的禁忌。
如果這時不發生劉芸上網并呼叫鐘情的事也許就不會有後面的災難性後果了,我們很有可能最終說服鐘情與我們一起去吃飯,大不了爛醉如泥的鐘情由我們兩人負責扛回宿舍。
然而從鐘情突然加快的話語中我們不但得知劉芸又對他發出了聊天的邀請,還從他一行行平淡的字迹中感受到一種十足的憤怒和絕望,也許這些天來對方一直對他糾纏不休。
這時胡圖忍不住使用了激烈的語氣,讓鐘情“不要理他!把呼機關掉!”,而我卻手足無措,不知現在自己應該扮演一個什麼樣的角色。
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鐘情都保持着沉默,我們猜他一定正在與劉芸互通信息,接着他突然開口,語氣嚴厲:“長痛不如短痛,這回和他說清楚了可能更好,一勞永逸一了百了!”我們還沒來得及對鐘情的說法給出意見和評價,系統就顯示他已經掉線。
不得不承認當時我們的确有些慌亂,我問胡圖能不能查到鐘情當前的位置,胡圖說他隻能試試看。
我知道胡圖已經下班,在家裡上網軟件工具也許不夠。
我語無倫次地寫到“在如今這個時代不會有什麼問題”,胡圖忙裡偷閑地回答說“問題是鐘情本來就有點問題!”随後胡圖便不再說話,而我拿煙的手則不停地輕微亂抖。
直到胡圖終于查出鐘情的地址之後我才意識到我們犯了一個錯誤,真正需要查找的應該是劉芸而不是鐘情了,于是忙亂再次被重複。
當我打車趕到那所高校的東門時,胡圖已經等在那裡了。
我們一起沖向那高大的台階。
這裡我以前來過,它擁有一個曆史博物館般巨大的半包圍連體結構,前方是一片半月形的草坪,四周蒼松翠柏。
我曾經在一個忙碌的早晨,坐在這裡的石階上等人。
二層通往封閉實驗室的路口已經被人守住,一些看起來是醫護人員的人頻繁進出,忙忙碌碌。
一名保衛人員伸手攔住我們,然後把我們帶進旁邊的一個房間。
我們問裡面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他反問我們說你們是否認識張國平和劉軍,我們陌生地聽着後面那個名字,同時對前一個名字也幾乎同樣陌生。
盡管那次吃飯時我們各自向對方介紹了自己,但我們仍然更習慣以鐘情而不是什麼張國平相稱,這正如我從來不管胡圖叫楊平而他也從來不管我叫郭威一樣。
但我們很快便同時意識到,所謂劉軍就是那個男性的劉芸。
我們費了好大勁才向他解釋清楚,我們和鐘情的關系屬于網上的朋友。
負責對我們訊問的是一位中年警察,在整個過程中,我發現他不但善良和藹,而且決不是那種看不起知識看不起網絡的前朝老朽,但他還是對我們的許多回答如聽天書。
後來不得不找了一個年輕的專業警察來問我們,他的态度明顯不如前者。
關于當晚的許多具體細節我都是後來從網絡上知道的,那些無孔不入的網蟲們一個個好像比親曆者還要清楚。
比如對于我們接受警察訊問一節的描述就十分詳細,連我們當時的表情都渲染得活靈活現,而對此我和胡圖在BBS上卻諱莫如深,從來不曾提起。
自從事件發生之後,我們就不敢再用原來的網上姓名,以避免好事者們的不停騷擾。
我們各自換了新名,彼此心照不宣,冷眼翻看着有關此事的一切信息。
BBS上有關實驗室血案的介紹就更為具體了,我一直奇怪這些人為什麼沒有報考電影學院的影視編劇專業。
各類長短文章衆說紛纭,莫衷一是,充分體現出網絡這個制造和傳播謠言的電子咖啡館的明顯特征。
不過我記得胡圖曾對我說過,給受衆一堆紛雜零亂色彩斑斓的信息,總比什麼信息都不給他們要強,要相信讀者和聽衆是有足夠的能力做出自己的正确判斷的。
按照那些報道的描述,鐘情在與我們告辭之後便直奔劉芸所在的機房,他的突然出現使那位“劉芸小姐”——劉軍不知是驚是喜,他下意識地伸出左手,但是伸到半截又不知自己究竟想要做些什麼。
憤怒的鐘情一把打掉那隻舉止暧昧的手臂,質問他為什麼要玩這種無聊的遊戲。
而劉芸——我們還是叫他劉芸吧——則“含情脈脈”“柔情百轉”地訴說自己是如何如何真的喜歡鐘情。
毋庸置疑,對于這種現場感很強的描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