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責人,捎帶着來參加一個研讨會,他此行就是為了這一生态項目而來。
不過午餐之前,他還是象征性地帶許霜逛了幾家商店,但開門的總共也沒幾家,大家都忙着狂歡去了。
負責人叫阿弗裡卡諾,與牛程遙握過手就開始上台講話,牛程遙則翹着二郎腿坐在那裡似聽非聽。
“最大的影響不是來自武裝沖突。
事實上說的不那麼動聽的話,軍事對峙往往會帶來生物保護的良好效果。
我們知道,全球最嚴密的軍事分界區,恰恰是世界上最好的生态保護區,很多原以為絕種的生物都能在那裡找到。
照理說戰場屬于分崩離析的地貌,而火炮則是城鎮和森林最大的伐木者和燃燒者,不過讓我們不可思議的是,這并非總是帶來生态學上的惡,比如前東德被坦克和炮彈折騰得天翻地覆的訓練場,在德國統一後卻形成了具有罕見的生物多樣性的自然保護區。
”
他該不是拿了沖突哪一方的好處了吧,要不就是被政府軍或者反政府軍用槍頂在腦袋上威脅過。
“真正成問題的是當地農民,為了解決饑荒問題,他們瘋狂地砍伐和走私金蓮木科的非洲栎,導緻以這一樹種樹皮為食的巨型貂羚的食物嚴重匮乏,結果它們大群大群地死亡。
”
“沒有人直接獵殺巨型貂羚吃肉嗎?”有人問道。
“很少。
它的肉很難食用。
”阿弗裡卡諾答道,“人們捕捉它,是為了它頭上那稀世珍品的羚角。
”
不就是要錢嘛,牛程遙心想,有了錢就沒了饑民,沒了饑民就沒了這條生物鍊的塔尖,問題就全都迎刃而解了。
“目前聯合國糧農組織已經部分解決了這裡的饑餓問題,所以我們已經可以開始着手解決相關物種的保護問題了。
”像此前一樣,每當牛程遙自以為是地想到一種可能,對方馬上就用一個事實擊潰了他的這種猜想。
“問題是這樣,什麼事件一旦發生,就會引起一個必然的結果。
”阿弗裡卡諾的口氣開始變得熱情洋溢起來,可牛程遙一時還不理解他語氣變化的真正原因,“今天,我們有幸請到了這一理論的提出者,來自中國的牛!現在我們請他為我們……”
牛程遙這才明白該自己出場了,可他的思緒還沒能及時矯正過來。
他隻好一邊起身緻意一邊考慮措辭,反正先把笑容堆在臉上總歸沒錯。
他的這種詭計屢試不爽,大概隻有許霜等不多的人了解内情。
“這個世界到處都充滿着沖突,這一點我從一下飛機就感受到了。
”牛程遙果然繞了一個十萬八千裡的大彎來開頭,“但令我們欣慰的是,目前全球總的趨勢畢竟還是和平與發展,因此我們還沒有陷入全面戰争的不幸……”
7
“現在我要講到的,就是一件發生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時的故事。
”許霜心想:這回繞回來的還算快。
“無論對于我還是諸位來說,那都是一個十分遙遠的時代。
我們家族,隻有我爺爺的父親參加過一戰。
”
莫非又要走了?許霜在台下為牛程遙擔心。
“我這裡将要提到的,是兩位80年前的意大利人。
”許霜心想:還好,這回沒正經繞走,不過——“1925年,意大利生物學家安柯拉為了研究相互依賴和相互制約的各種魚類總數的增長情況,調查了地中海1914至1923年的魚類捕撈業,結果他發現了一個有趣的現象——”
許霜特意四下看看,果然發現有些聽衆已面露倦容,隻是出于禮貌才沒退場。
因為牛程遙所稱調查建立的模型,不但在所有的微分方程教科書裡都能找到,而且在所有的生态學教科書裡也都能找到。
可這位牛先生的演講欲一上來,總喜歡把所有的聽衆都當傻瓜。
光是許霜本人,這個故事就已經聽過不下五遍了。
當年安柯拉通過對捕獲量進行統計,發現由于戰争影響,捕魚業的捕撈量銳減,結果那些以弱小魚類為食的兇猛魚類占魚類總數的百分比急劇增加。
顯然,對人來說這并非好事,兇猛魚類畢竟不宜食用。
可捕魚量減少為什麼會對弱小魚類比對兇猛魚類更為不利呢?百思不得其解的安柯拉求教于數學家沃特拉,希望建立一個兇猛魚類與弱小魚類之間數量關系的模型,以解決他的困惑。
沃特拉拿到考卷後,先将魚分成兩類:兇猛魚類x和弱小魚類y,并據此建立了兩個方程,并發現兩個方程具有始終圍繞一個平衡點轉動的周期解x=a/b和y=c/d。
“這也就是說,當弱小魚類的食物充足而其天敵又少時,其數量會不斷增加;當不斷增加的弱小魚類數量超過平均值c/d時,兇猛魚類的食物增加了,其數量就開始随之增長;而當兇猛魚類數量增加到超過平均值a/b時,将會使弱小魚類數量下降。
當弱小魚類數量下降到平均值c/d之下時,由于食物不足,兇猛魚類數量也随之下降;兇猛魚類下降到平均值a/b之下時,弱小魚類的天敵減少,導緻弱小魚類數量回升,當其回升到平均值c/d時,又會引起兇猛魚類數量的增加。
”牛程遙把這段繞口令講得眉飛色舞,“兩種魚類的數量總是這樣周而複始地交錯變化,任何一種都既不會被滅絕,也不會無限增長。
”
接下來,沃特拉将人類捕撈因素引入模型。
通過計算發現,捕撈量減少時,會使弱小魚類數量的平均值減小,兇猛魚類數量的平均值增大。
反之,捕撈量增加時,如果對兇猛魚類捕撈多了,由于天敵減少,對弱小魚類有利;而對弱小魚類捕撈多了,兇猛魚類由于食物匮乏,數量也會減少,同樣對弱小魚類有利。
總之,捕撈對被食者有利。
“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