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著名的安柯拉—沃特拉模型。
”牛程遙終于拉拉雜雜地講完了這個故事,“為此,沃特拉就兩種互克魚類的捕掠系統發表了他的數學論文《關于生存競争的數學理論》,而安柯拉則通過對一種群體以另一種群體為食物的兩種群體增長情況的調查寫出他的生物學論著《生存競争》。
”
許霜小心地看看四周,還好,睡覺的不算太多。
“這并不僅僅是一個簡單問題的解決,因為後來人們驚奇地發現,在使用化學殺蟲劑的時候,這一原理驚人地應驗了。
”許霜知道,接在80年前故事後面的,是一個40年前的故事,“1968年,由于一個偶然的原因,一種像綿墊一樣柔軟的介殼蟲——澳洲吹綿蚧被帶進了美國,這種昆蟲嚴重威脅着柑桔業的生産。
為了消滅這種害蟲,人們又引進了它們的天敵——澳洲瓢蟲。
以蟲治蟲,使吹綿蚧的數量急劇降低到極少的程度。
後來,‘滴滴涕’發明了,人們希望通過噴射它來進一步根絕吹綿蚧。
無奈事與願違,使用農藥的結果是害蟲反倒增加了。
這個結果與前面的讨論結果是一緻的,化學殺蟲劑對害蟲——相當于弱小魚類——的消滅,不但同時危害了害蟲天敵——相當于兇猛魚類,而且進一步影響了它們的生存!”
今天還算嚴肅。
許霜在心裡贊許道。
“這一理論解決了一個動态解的問題,但是——”序言完了,正題開場。
許霜抖擻精神,準備認真聽講,“生物種群有它自身的發展規律,不是你想讓它活它就活你想讓它死它就死,還有上帝在那兒安排着呢。
”
又開始了。
許霜厭倦地閉上了眼睛。
“……任何事件的發展,都存在一個内在的秉性,這是任何外力都無法改變的。
”牛程遙到底繞回到了自己的理論,“所以,隻要沒有到達臨界點,我們對一些所謂的生态事件,完全可以聽之任之,不要橫加幹涉。
”
舉座嘩然,議論紛紛。
許霜在心裡想:他們話裡的很多單詞發音都不太标準,不知道裡面有沒有“僞科學”或者諸如此類的詞彙。
8
“你以為就憑這幫人自己真有那麼大的能量啊?那都是有大國在背後支持的。
”牛程遙翻看着賓館附送的報紙,“這種事都有個周期,我感覺現在的情形已經是秋後的螞蚱,沒什麼可蹦哒了。
小魚還真想翻了大船啊?”
“那這能堅持多久?應該符合您的牛氏曲線吧?”許霜半真心半假意地逢迎道,“能推算出臨界點是什麼時候嗎?”
“哎——你還别說,這還真是啊!”牛程遙的眼睛亮了一下,“早知道就不帶你來了,帶一名搞社會學研究的學生,讓他取取樣,調查一番,把我的理論推廣到社會科學裡去。
科學院不給我院士,我到社科院當院士去。
”
“在社科院叫學部委員吧。
”許霜心想這人怎麼這麼功利啊,“你的意思該不是帶一名搞社會學的女生吧?”
“别那麼說我,那就把我看低了。
”牛程遙根本不上當,“女生搞社會學研究不行,出來的結果都是磨棱兩可的。
”
“那勞駕您給我清晰地分析一個。
”
牛程遙從床上彈起來,還真的認真地給許霜分析了一番:
“這牛氏曲線的模樣你也見過。
”牛程遙湊到許霜眼前,讓她下意識地直往後躲。
牛程遙順手在紙上畫出一個正态分布曲線,同時與坎貝爾如出一轍地在其上方畫出一道橫線,“假設這線就是一崩潰線,這波峰臨界點到達的時刻已經沒幾天了。
可按照我對這個國家曆史的了解,現在全國人民就是鉚足了勁,也沒法把這波峰再朝上拱一拱。
我要是總統,就每天吃大餐,睡大覺,度假去,釣魚去,幹什麼不行啊,根本不操這份閑心。
”
“除非有個外力?”
“除非有個外力。
”牛程遙先是點點頭,然後馬上又一甩頭,“這外力說有就有啊?除非是機緣巧合,否則沒有那麼湊巧的事。
沒有牛大博士這兩下子,不明白牛大教授這艱深的理論,那幫喜歡颠覆别國内政的家夥就連想都想不到這一點上來。
”
“那這是多好的機會啊,不如把你的理論賣給他們得了。
”許霜提醒道,“反正國内學界對你這理論也不感興趣。
”
說實話,許霜當時真的看到牛程遙的眼睛亮了一下,但這股愛财之光旋即就熄滅了。
“咱不幹這種背後讓人戳脊梁骨的缺德事,這錢咱拿着不安生。
”
“沒想到你挺堅持原則。
”許霜笑道,“還有個道德底線的臨界點。
”
“那當然了。
有學問不代表非得用學問去換錢。
”牛程遙扔下報紙,去翻看今天補發下來的會議資料。
“所以說啊,這無論什麼學科什麼領域,到了最高境界,它都是相通的。
”
許霜有印象,這類話她至少聽過三次,加上這次就是四次;每次說這話的人,都是最不能真正理解學科相通真谛的人。
“這人是怎麼回事?”牛程遙突然跳起來,吓了許霜一跳。
他正指着一張熟悉的照片發愣。
“哦,這人自稱是一名生态學家,說是剛剛得到開會的消息。
”許霜一向踏實細緻,這次與年輕的會務人員接觸也多,“會務組說從沒聽說過他,估計是個偏執狂,也就是咱們說的民科,但抱着他願意來就來吧的态度……”
“不對,這人是來搞颠覆的!”牛程遙當即斷言,“不要給他簽證!”
“咱們可管不了那麼多啊。
”許霜不知道牛程遙這是在抽什麼風。
“我得馬上和有關部門聯系!”牛程遙抄起電話就撥号,卻怎麼也撥不出去,許霜看不過去,幫他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