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讓他成為上層走私的犧牲品,他很幹淨,我不想污染一片淨土,僅此而已。
”
于曼麗再也忍不住,抽泣道:“我們呢?我們是什麼?”
“我們是微不足道的小角色,我們是另類的垃圾。
等戰争勝利了,會有人把我們清掃幹淨的。
至少,我們留着他。
”
于曼麗抹掉眼淚,擡起頭看着郭騎雲。
“我們留着他,可以見證我們來過,戰鬥過,我們曾經活過。
”
于曼麗默默地拿起酒杯。
郭騎雲拿過酒杯,攔道:“别喝了。
”
“……我去洗碗。
”于曼麗站起身。
郭騎雲點點頭,把吃完的碗碟放到盤子裡。
于曼麗端走盤子,轉身之際郭騎雲問道:“你是真愛上他了?”
于曼麗背對着郭騎雲,堅定地回答:“是的。
”
“你有沒有打算告訴他?”
“一旦告訴,就等于告别。
”
郭騎雲站起來:“你還沒瘋。
”
于曼麗譏笑道:“就快瘋了。
”
郭騎雲看着她的背影,微微歎息。
明公館草坪上,明台在用皮管給花叢澆着水。
明鏡、明樓、阿誠三人衣冠鮮麗走出門廊,準備出門。
明鏡問道:“小弟,今天明堂哥在上海飯店舉辦‘明家香’香水系列新品發布會,我們去應酬應酬,你跟不跟我們去?”
明台頭也不回:“不去。
”
“有的吃,有的玩,明少爺去不去?”明樓附和道。
明台仍舊不回頭,堅決道:“不去。
”
明鏡對明樓笑道:“随他吧。
”
“我去開車。
”阿誠說。
“你小心着點,瞧這一腳泥,怎麼弄的。
”明樓囑咐着,“知道的以為你在澆花剪草,不知道的還以為你下田插秧了。
”
明台調皮地把皮管舉高:“大哥,你小心着點,下雨了……”
“你敢……”話音未落,水柱已經飙到手上。
明鏡笑着拖着明樓的手跑開,水柱追着二人,明樓一邊護着明鏡,一邊指着明台,“你等着。
”
看着狼狽的大姐和大哥,明台自得地笑着。
明台遠遠望着明鏡和明樓上了汽車,看着汽車開出明公館後關上水龍頭,扔下皮管,轉身跑進了屋子。
明台站在門廊處,一邊仔細觀察自己身上的水漬,一邊換了雙鞋子,把沾了泥土的鞋擱在門廊外,喊道:“阿香。
”
阿香聞聲從廚房裡跑出來:“小少爺。
”
“桂姨呢?”
“出去買菜了。
”
“你去草坪把皮管收了,幫我把鞋子洗一下。
在草坪上替我看着,有人來叫我一聲。
”
阿香擔心道:“小少爺,你想幹什麼?”
“放心,我就是找幾本書看看。
”
“你,找書看,還瞞着先生和大小姐啊?”
明台拿了一本西洋畫冊,打開一頁,給阿香看。
阿香“啊”了一聲:“小少爺真讨厭。
”
明台學舌:“真讨厭。
”
阿香不理明台,羞澀地跑開。
明台笑笑,看看手表把畫冊扔在沙發上,脫掉外套戴上手套,熟練地用銅絲打開明樓的書房門,悄然進去,反手關門落鎖。
明台仔細檢查了一下明樓的書櫃和書桌,又打開抽屜檢查着,發現裡面是普通文件和辦公用品後又關上。
又看到有一個抽屜上了鎖,便用一根細鐵絲插進鎖孔,側耳聽聽,不一會兒抽屜便被打開。
抽屜裡淨是一疊疊文件,大多是一般性質的經濟文件,股市運作等,其中一份關于日本經濟課成員的介紹讓明台眼睛一亮。
“小野美治郎,少校軍銜,市政府辦公廳工作,家住北海道,家屬是父母、妹妹。
原部隊番号……”明台默念着,一目十行地看完後合上文件,物歸原處。
明台自嘲道:“我還真跟小野有緣。
”
日本領事館人來人往,明台一身筆挺的海軍制服裝扮走進日本領事館大廳,看着房間門指示牌上清晰的圖标:簽證處、政治經濟處、新聞文化處、行政處、農貿處、商務處……明台觀察着路徑,直接上樓。
李秘書拿着一份經濟文件走來,和明台擦肩而過。
簽證處的工作人員看完了明台的身份證明,問道:“小野君,您需要辦理簽證嗎?”
“我想咨詢一下,我想給我的妹妹美智子辦一個出國簽證。
”
“是去哪裡?”
“德國和意大利。
”明台說,“我妹妹結婚了,準備去歐洲旅行結婚。
”
“恭喜您。
是這樣的,您是您妹妹的擔保人嗎?”
明台答:“是的。
”
“您需要出示部隊證明、部隊番号、個人稅單、近期銀行對賬單、您妹妹的身份證明,以及赴德國和意大利的行程安排。
”
“明白了,謝謝。
”
走出簽證處,明台站在走廊上向人詢問洗手間,工作人員替他指引着。
這時,李秘書辦完事剛巧從經濟處走出來,聽到聲音有些耳熟,聞聲望去直覺背影極其可疑,思忖着。
明台推開洗手間的窗戶,看到樓下的池塘,心頭生計。
此時,李秘書拿着文件從花廊走來,突然看見池塘邊一個男人的背影,便警覺地觀察着。
明台的眼睛盯着池塘的水,看看外牆再看看手表,突然感覺到背後似乎有一雙眼睛盯着自己。
特工的敏感,讓他沒有轉身,而是走向濃蔭處,隐藏。
李秘書在陽光下找着那個神秘的“背影”,腦海裡浮現出走廊上那個詢問“洗手間在哪兒”的背影,恍神間背影從眼前消失,頓時讓她警覺起來。
忽然,花廊上人影一閃,李秘書趕緊回頭,跟了上來。
花廊拐角處,明台手上的刀片已經準備好,隻待李秘書一步一步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