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字格簪花,嗯,值得珍藏。
”
于曼麗歡喜地笑而不語。
“錦瑟?”明台訝異地看了看錢袋上的名字,又看了看于曼麗。
“是我的小名。
”于曼麗羞澀地問道,“好聽嗎?”
明台點點頭:“嗯,很别緻。
”
“将來你要想起我了,不妨看看這個錢袋,也是一個念想吧。
”
“我要想你了,會來看你的。
”
于曼麗眉宇間蒙眬得有了三分喜悅:“那個時候,草都綠綠蔥蔥了,也挺好的。
”
明台撫摸着錢袋,注視着她,露出燦爛的笑容。
“你的行程很緊,我不久耽擱了。
不過,臨行前,我想……”于曼麗猶疑了一下,“給明少爺唱一曲。
”
明台有些恍惚,一時之間不知該作何反應,仔細地看着她,笑容裡隐約帶了三分媚骨七分妖娆。
明台強作鎮定,心想:難怪有人說女子具有多面,居然在一笑一颦中蹭出了“情色”味道。
于曼麗站到病房中間,掏出一方湘繡手絹,低回婉轉地用湖南小調唱了起來:“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聲音很低,很甜潤,明台感覺一股陰冷之氣順着全身毛孔往裡鑽。
于曼麗唱着唱着靠近明台,滾燙的唇貼上他的唇,明台的頭不自覺偏向一邊。
于曼麗的淚水挂在睫毛上,看着她的樣子,明台又有些不忍,吻在了她的額頭上。
“将來你有機會到香港,記得來找我。
”明台喃喃道。
于曼麗不說話,隻是定睛地看着,眼前這張與自己隻有幾厘米距離的俊秀臉龐。
軍車飛馳在崎岖的山路上,明台坐在軍車裡,腦海裡反複想着于曼麗在自己跟前說的幾句話。
“會想我嗎?”“記得我。
”“記得來看我。
”“别忘了我。
”一句一句,至情流溢,直達深衷。
王天風站在山頭,看着載着明台的軍車漸行漸遠,郭騎雲站在他旁邊不解地問道:“您就這麼放他走了?”
“走,走哪兒去啊?自古華山路一條。
進了軍統的門,死活都得披着這身皮,敬酒不吃吃罰酒。
”王天風語氣裡有自負,更有郁積直瀉般的暢快,“布置好刑場,你看我今天晚上怎麼收拾他。
”
郭騎雲立正:“是,處座。
”
“跟老師動手,好啊,明少爺,我會告訴你,什麼是師道尊嚴。
”
軍車速度很快,沿途樹林披着斑駁的霞光,泥土上的落葉和山澗石壁都被霞光點燃,明台從未有過的歡愉和自由感浮上心頭。
盡管前途一望蕭索,他始終相信荒原的盡頭就是城市大道,表情和心裡淨是重獲自由的喜悅。
軍車停在軍需庫門口,明台拿着行李走了進去。
庫房是一個很寬闊的四合院,明台邊走邊喊:“有人嗎?”
林參謀聽到聲音從房間裡走出來:“是明台吧?”
明台回應道:“是。
”
“我剛接到軍校的電話,說你今天要下山,先吃點東西吧,還有換洗的便裝,軍裝是不能穿下山的。
”
“是,有勞您了,怎麼稱呼?”明台客氣道。
“你叫我林參謀就好了。
”林參謀一臉熱情,主動過來替明台拎行李,“走吧。
”
明台被林參謀帶到一間小屋裡,簡易的布置,“這裡原先是一個監獄,後來廢棄了,改建成一個臨時小型的軍需庫。
山上軍校師生們用的柴米油鹽醬醋茶,都是從這裡運上去的。
”
林參謀放下明台的行李,明台環顧了一圈,坐了下來。
房間裡早已準備好酒菜,菜色比較簡單,隻是一些青菜、白菜、豆芽和蛋羹。
房間裡光線很暗,而且房間的造型很奇特,長長窄窄的。
明台看見青色的地磚上有陳舊的滴瀝物,形成黑紅相間的不規則條紋,很壓抑,很邪惡,很醒目。
牆上還有燒過的焦痕,氣氛很詭異。
“這屋子怎麼鬼氣森森的?”明台問。
“這裡從前是關押女死囚的房間,你想,女人臨刑前,多有自殘、自毀的。
聽說,死在這間屋子裡的不下五六個女人。
”
明台沒有多想:“哦,難怪。
”
“你知道錦瑟嗎?”林參謀故作無意地問道。
“錦瑟?”明台有些疑惑,下意識捏了捏口袋裡的錢袋。
“當年曾經轟動一時,駭人聽聞的‘黑寡婦’錦瑟啊。
”林參謀故作神秘地眨了眨眼,“她就關在這裡。
”繼而往牆上一指,“喏,那裡有被執行死刑犯人的遺照,都嵌在牆壁的相框裡。
原本啊,我是想都拆掉,太沉、太髒,我這裡人手又少,一偷懶,得,留到現在……”
明台順着林參謀的手指方向看過去,于曼麗的照片赫然現于眼前,由于離牆壁還有些距離,他生怕自己看錯了,于是快步上前走了兩步,仔細辨别着上面的圖像和文字。
“殺人犯錦瑟,十九歲。
民國二十七年正法。
”
照片裡的于曼麗雙手被縛在背後,五花大綁,一臉堅毅,面帶詭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