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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生死两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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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兒地蜷縮起來,心裡便有些厭惡,他也看不起這種精神上的委瑣,于是他不耐煩地厲聲打斷鄭波的話:”鄭秘書,難道你就這樣報答組織上對你的信任?難道你就不為自己的政治前途多想想?“ “小鄭,在路線鬥争的問題上,絕沒有調和的餘地,中庸之道是行不通的,你現在隻有兩條路可走,要麼是站到毛主席的革命路線上來,大膽揭發李雲龍的反動言行,在批判大會上公開做出揭發批判,以求得組織上和革命群衆的諒解。

    黨的政策你比我清楚,‘首惡必辦,脅從不問,受蒙蔽無罪,反戈一擊有功’嘛。

    反革命分子在沒有公開跳出來之前,必然要有蛛絲馬迹,必然要有所表現。

    這是符合事物發展規律的,你在李雲龍身邊工作多年,不可能沒有察覺嘛,現在是黨考驗你的時候,坦率地講,如果你執迷不悟,不聽勸告,那麼我隻能認為,你是在用實際行動告訴黨,你決心為反革命分子李雲龍殉葬,這就是另外一條路了,請你考慮,我給你五分鐘時間。

    ” 馬天生是個善于觀察的人,他喜歡通過直接觀察,發掘對方心靈深處的思想活動,他知道自己剛才的話,每個字都帶有常人無法承受的巨大壓力,他不懷疑自己的判斷,鄭波會合作的。

    誰也無法知道鄭波在這短短的五分鐘裡都想了些什麼。

    馬天生隻是發現,鄭波剛才蜷縮着的身子漸漸地膨脹起來,彎曲的腰闆也慢慢地挺直了,整個身子猶如一面鼓滿的風帆。

    他臉上剛才的拘謹和順從的神态一點兒一點兒地消失了,随之而來的是一種決絕。

    他腰闆挺直地坐在椅子上,兩個膝蓋微微叉開,雙手自然地放在腿上,這種标準的軍人坐姿使馬天生和黃特派員感到一種破釜沉舟的氣勢,一種經過深思熟慮的果斷,一種軍人就要走上戰場的凜然。

    五分鐘沒到,鄭波就開口了:“我剛才忽然想起一個外國政治家的名言:”就人性來說,惟一的向導,就是人的良心。

    ‘我了解自己,我是個崇尚英雄而自己又是個缺少勇氣的人,我承認,作為男人,我是個糟糕的男人,自私、膽怯,就像契河夫筆下的那個小公務員,我身上缺少的東西雖然很多,但惟一還有的,也就是良心了。

    如果連這個也失去了,那我可真要成窮光蛋了,一無所有。

    所以,我不打算再失去它。

    馬政委、黃特派員,沒能滿足你們的要求,我很抱歉,現在,我還是回去聽候處理吧。

    “鄭波站起來行了一個軍禮,然後走出房門。

     正在主持專案組會議的馬天生聽秘書通報,說外面有個女人找他。

    馬天生來到會客室,一看是田雨。

    田雨看見馬天生沒有任何客套,隻是冷冷地直呼其名:“馬天生,我要見我丈夫。

    ” 馬天生略微皺了皺眉頭,有些不快,以他的職務和地位,很少有人對他直呼其名。

    眼前這個女人的和她的丈夫一樣,也是這樣态度傲慢,你明明是來求我的嘛。

     他畢竟是個有涵養的人。

    不會把不快帶到臉上,他和顔悅色地說:“啊呀,小田同志,這件事可不好辦,李雲龍現在正在接受審查,他的案子是中央**點名的,我個人無權批準家屬會見,請原諒。

    ” 田雨臉上露出一絲不屑:“你太謙虛了,别說這點小權力,我家老李的生殺大權也是握在你手裡嘛。

    ” 馬天生以一個男人的眼光饒有興味地端詳着田雨,她體态豐滿而不失苗條,不太講究裁剪的制式軍裝仍遮蓋不住她渾身柔和的曲線,白哲的皮膚保養得極好,尤其是臉上沒有任何皺紋,一雙黑多白少的眼睛沉靜如水,這是個極成熟的女人,這樣的女人是容不得任何輕視的。

     馬天生暗想,李雲龍這個赳赳武夫,居然有這麼個相貌與氣質俱佳的者婆,這樣的女人可不多見。

     他岔開話題:“小田同志,我早聽說你們夫妻感情不太好,這是真的嗎?” “難道這也是專案組必須審查的嗎?” “當然不是,請不要誤會。

    我想說的是,李雲龍的問題已經定性了,現行反革命分子。

    這個案子恐怕永遠也翻不了了,這是中央領導同志定下的,作為他的家屬,你考慮過和他劃清界限的問題嗎?有什麼需要組織上出面的事你可以和我說,我會幫助你的。

    ”田雨冷冷地打斷他的話:“我不明白,專案組為什麼對别人的婚姻有着異乎尋常的興趣?我的路線鬥争覺悟低,請體指點一下,我和李雲龍離婚與否和你們革命的事業有關系嗎?是不是如果離婚,毛主席的革命路線就勝利了?‘文化大革命’的勝利成果就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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