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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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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恨恨地):“餘還要坐多久,凍多久,被迫耐着性子聽您不忍卒聽的胡說八道多久啊?” 他:“胡說八道?被迫耐着性子聽?你這街頭小曲唱得也忒滑稽了點吧。

    照我看來,你是在全神貫注地聽,不僅如此,你還巴望知道得更多,巴望全都知道。

    你剛才還在迫不及待地打聽你慕尼黑的朋友施彭格勒的情況呢,我要是不打斷你的話呀,你隻怕還會這樣不停地追問我有關陰曹地府及其洞穴的情況呢。

    請你别再裝出一副被騷擾的樣子來了!我也有自知之明,我很清楚,我不是一個不速之客。

    總之,這種由螺旋體所引起的病變,這就是腦膜被感染的過程,我向你保證,這恰好就仿佛是那些小東西之中的某一些,它們對上面懷有一種熱愛,對頭部區域、三層腦膜、硬腦脊膜、腦穹隆和保護着裡面柔軟的實質的軟腦脊膜懷有一種特别的偏愛,并且,自第一次全面傳染開始,自打開始的那一刻起,它們成群結隊地蜂擁着向那裡狂奔而去。

    ……” 我:“您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吧。

    您這無賴似乎學過醫。

    ” 他:“不多,就跟你學神學一樣,我想說的是:雖然學得殘缺不全,但也是專門地有針對性地去學的。

    你也隻是作為專家和愛好者學習過最佳的藝術和科學,你想要否認這一點嗎?你的興趣所在是——我。

    我對你非常感激。

    我,你眼前的這個人,艾絲梅拉達的朋友和皮條客,對于這個相關的、具有吸引力的、近在咫尺的醫學領域,怎麼可能不會特别感興趣呢,怎麼可能不會成為這方面的行家裡手呢?事實上,我一直在追蹤這個領域裡的最新研究成果并給予它們以最大的關注。

    一些大夫也承認,而且信誓旦旦地保證說,那些小東西裡面肯定有腦專家,大腦區域的愛好者,簡言之,有一種神經病毒。

    然而,它們卻是住在那個衆所周知的倉庫裡的。

    實際情況正好相反。

    是大腦渴望它們的造訪,翹首期盼它們的造訪,就跟你之于我一樣,它邀它們到自己這裡來,拉它們到自己身邊來,完全是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

    你還知道嗎?那位名叫亞裡士多德的哲學家在《論靈魂》中寫道:‘行動者的行動發生在先天的易感者的身上。

    ’這下你該看見了吧,全都取決于易感性,心甘情願,主動邀請。

    一些人比另外一些人更有天分去幹巫婆勾當,而我們知道如何把他們挑選出來,那些描寫巫婆災禍的作者是值得尊敬的,他們早就知道這樣去做了。

    ” 我:“你在造謠,餘與你素昧平生。

    餘沒有請過你。

    ” 他:“啊,啊,多麼可愛的無辜哦!我的小妓女難道沒有警告過那位遠道而來的客人嗎?而且,你的醫生也是你憑可靠的直覺自己去找的。

    ” 我:“餘是在通訊簿上查到他們的。

    餘還能問誰呢?而誰又可以告訴餘他們後來會棄餘于不顧呢?您對餘的兩個醫生都幹了些什麼呀?” 他:“我把他們除掉了,除掉了。

    哦,我們當然是為了你的利益才除掉這兩個半吊子的。

    而且時機非常恰當,不太早,也不太晚,就在他們用他們的狗皮膏藥已經讓事情步入正軌的當口,我們要是放過了他們,你這個漂亮的個案恐怕就隻有泡湯的份了。

    我們允許他們進行了病象的人工誘發——夠了,就這樣,讓他們消失。

    一旦他們通過他們特殊的治療有效地限制了最初的以皮膚為主的一般浸潤并因此而有力地推動了向上的轉移,那他們該做的事情就做完了,那就必須把他們廢除。

    這兩個笨蛋哪裡知道,這種一般治療有力地加速了那些上面的超越性病的過程,就算他們知道,他們也無法改變。

    雖然新發階段的不治療常常也足以助長這些過程,簡言之,他們那樣的做法是錯誤的。

    我們決不允許這種狗皮膏藥式的誘發繼續下去。

    普遍侵入的減少應該順其自然,以便病情的惡化能夠在那上面舒緩地順利進行,以便為你搶出數年,數十年美好的、當魔法師的時間,整整一個裝滿天才的魔鬼時間的記時沙漏,那該有多好。

    今天,在你染病四年之後,你那上面留下的是有限的又窄又小又細的一點點地方——但它卻是存在着的——那個病竈,那些小東西們的小小工作室,它們随着溶液,也就是抄水路到達那裡,那個初發的照明之處。

    ” 我:“餘捉得住您嗎,笨蛋?把你自己暴露出來吧,把餘腦子裡的那個地方告訴餘,那個虛構出你來迷惑餘的發燒的病竈,而沒了它也就沒了你!餘雖激動時能夠看得見你,聽得見你,但你隻是發生在餘眼前的一陣叫嚷而已,你就這樣跟餘說!” 他:“親愛的邏輯啊!小傻瓜,事情應該倒過來才對。

    我并不是你那上面的軟腦脊膜病竈的産物,相反,你懂嗎,是這個病竈使你有能力覺察到我的存在,而如果沒有它,你當然就不會看得見我。

    我的存在因此就和你發病初期的微醉密不可分嗎?我因此就屬于你這個主體嗎?我求你行行好!耐心點吧,正在那裡發生和進行的事情,還将賦予你完全不同的能力,還将摧毀完全不同的阻礙,還将和你一道跨越麻木和顧忌。

    你等着,等到耶稣受難節,等到那時複活節也就不遠了!你等一年,十年,十二年,直到那個光明的照亮達到極緻,一切麻木的顧慮和懷疑在光天化日之下消失殆盡,那時你将會明白,你在為何事付出代價,你為什麼要把肉體和靈魂遺贈給我們。

    那時,滲透的産物就會大搖大擺地從你家藥房播下的種子裡萌發抽條,長滿你的全身……” 我(發怒地):“就此閉上你的臭嘴吧!餘不允許您說我的父親!” 他:“哦,從我的嘴裡說出你的父親可是再合适不過的了。

    他狡猾得很,老喜歡苦思冥想自然力方面的問題。

    那頭痛的毛病,小人魚刀割般疼痛的發端,你可也是從他身上繼承過來的喲……另外,我在前面已經說過,而且我也說得非常正确,這整個魔術所涉及的其實是滲透作用,液體滲出,病态的增生過程。

    你們當時看見的是裡面帶有搏動着的溶液柱的腰椎囊,它伸進大腦,抵達腦膜,在腦膜的組織中,花柳病引發的腦膜炎在偷偷地潛行,在悄無聲息地活動。

    不過,我們的小東西根本不可能進入内部,進入實質,不管那裡是怎樣地拉它們過去,也不管它們是怎樣地渴望被拉到那裡去——如果沒有液體滲出,沒有滲透作用的話,這種和軟腦脊膜的細胞液進行的滲透作用,它稀釋細胞液,溶解組織,為那些鞭毛蟲打通進入内部的道路。

    一切均緣于滲透作用,我的朋友,它的調皮的産物讓你很早就體驗到了那種賞心悅目的感覺。

    ” 我:“您的拙劣讓我發笑。

    餘真想席爾德克納普這就回來,餘好和他一起笑。

    餘,餘也真想把父親的故事說與他聽。

    餘真想告訴他,當時我父親說那句‘它們是死的!’的時候,眼裡可是含着淚水的。

    ” 他:“驚煞人也!你因為他充滿同情的淚水而發笑,你做得對,但你還沒有看到的卻是,誰天生和誘惑者有關系,誰就會總是和常人的感情格格不入,誰就會總是在他們想哭的時候忍不住想笑,而在他們想笑的時候又忍不住想哭。

    那些植物增生發芽,絢爛多姿,甚至具有向光性,怎麼會是‘死的’呢?那滴液體顯示出如此健康的胃口,怎麼會是‘死的’呢?什麼是病态,什麼是健康,我的年輕人,最好不要把這個問題的最後決定權拱手讓與那位小市民。

    他是否真正精通生命,這始終還是一個有待回答的問題。

    對于在死亡之路、疾病之路上産生的東西,生命會滿心歡喜地去拿取,并且會在其引領之下走向更遠更高,這樣的情形也已經有過幾次了。

    上帝能夠從惡中創造出善,而讓上帝失去這樣的機會是不允許的,這是你在高等學府學過的,你難道忘記了嗎?此外,必須有人得過病發過瘋才行,以便其餘的人不再需要變成這個樣子。

    而在瘋狂開始是病的時候,人人都能輕而易舉地應對。

    如果一個已經處于瘋狂爆發狀态的人,還念念不忘在書的邊縫上寫下這樣的旁注:‘我快樂之極!我忘乎所以!我把這叫做偉大新奇!靈感帶來的熱血沸騰的幸福!我的雙頰宛如鐵水一般通紅!我瘋了,如果你們遇到這樣的事情,你們全都會發瘋!到那時就讓上帝來幫助你們可憐的靈魂吧!’——那麼,他這是瘋狂的健康,正常的瘋狂呢,還是腦膜裡面進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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