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這也就是說,認識和沉湎作為真正的基督受難曲存在于每一個人的身上。
——真正的激情隻存在于意義雙關的東西之中,隻以反諷的面目出現。
最高級的基督受難曲所指向的就是那個絕對不可靠的玩意兒……不,我已經是音樂的了,就這樣吧。
同當今的一切事物一樣,音樂遇到了困難,這也就是我剛才為何在你面前歌頌那可憐的猶大的原因。
難道我不該這樣做嗎?可我這樣做也隻是為了通知你,你應該去突破它們,為了你自己能夠被人迷戀,你應該去超越它們,幹大事,面對你幹下的那些大事,你應該會感到那種神聖的恐懼。
”
我:“餘亦有一事相告。
餘将去把滲透的贅生物拔掉。
”
他:“這完全是一回事!冰花也好,由澱粉、糖和纖維素構成的那些個花也好——兩者都是自然,而另外還需要回答的問題則是,自然的哪個方面最應受人贊歎。
你,我的朋友,喜歡探究客觀,探究所謂的真理,喜歡懷疑主觀的價值,懷疑純粹體驗的價值,你的這種偏好是真正的小市民意識,應該加以克服才是。
你看見我,也就是說,我在你眼裡是存在着的。
我是否真的存在,這個問題值得一問嗎?起作用的東西真的就不存在麼,而體驗和感情就真的不是真理麼?提升你的東西,增加你的力量感、權力感和統治感的東西,見鬼,這就是真理——而從美德的立場來看卻怕隻會是個彌天大謊。
我要說的是,一個能夠增加力量的非真理可以和任何一個無利可圖的美德的真理相媲美。
而且,我還要說的是,具有創造性的、産生天才的疾病,這種意氣風發、策馬揚鞭地去清除障礙的疾病,這種精神恍惚地從一個山崖大膽地沖向另一個山崖的疾病,生命更喜歡它,勝過喜歡用晃悠的雙腳走路的健康一千倍。
從病人身上來的隻能是病,這是我迄今為止所能聽到的最愚蠢的話。
生命并不挑剔,而生命所了解的道德就是一堆臭狗屎。
生命一把抓起那大膽的疾病的産物,把它放到口裡,津津有味地咀嚼它,消化它,而生命所關心的也隻是其自身的健康,同樣,其自身就是健康。
生命在發揮作用,在這個事實面前,我親愛的朋友,任何一種對疾病和健康進行區分的嘗試都将遭到失敗。
整整一大群和整整一代健康易感的小青年争先恐後地沖向那個生病的天才,那個因疾病而變成了天才的人的作品,欣賞它,贊揚它,擡高它,将它揣在懷裡帶走,從内部對它作出一些改動,把它送給那種不單單隻靠吃家庭烘烤的面包,而且也要靠不少吃極樂信使藥店的藥物和毒藥過活的文化。
關于這一點,那個沒有被改壞的薩瑪厄爾會告訴你。
他不僅會向你保證,在你的那些記時沙漏歲月行将結束之時,你的權力感和崇高感會日益超過那位人魚小公主的痛苦,并且一定會變得越來越強烈,最終成為達到勝利颠峰的健康,成為狂熱的健康情緒,促成一個神的改變——這隻是事物的主觀方面,我知道,這對你也許是不夠的,你也許會覺得它并不牢靠。
那麼,你要知道:你将借助我們的幫助成就大業,對你而言,我們代表着你所成就的那種大業的生命效應。
你将引領潮流,你将奏響未來的進行曲,那些小年青将用你的名字發誓,他們正是因為你的發瘋,所以才沒有必要再去發瘋。
處于健康狀态的他們将依靠你的發瘋過活,而你将通過他們成為健康之人。
你懂嗎?你将突破這些令人僵化的時代困難,但這是不夠的。
這個時代本身,這個文化時代,我要說的是,這個文化的和文化崇拜的時代将由你來突破,而你将不惜訴諸野蠻,雙倍的野蠻,因為它是跟在人道之後,跟在窮盡一切可能的牙根治療和資産階級的過分講究之後而到來。
相信我吧!它對神學的精通甚至要強過對一種背離崇拜的文化的精通,即便是在宗教裡,這種文化所看到的也隻是文化,隻是人道,而非過分、悖論、神秘的激情,絕非資産階級的冒險。
我可是希望,你不會因為聖·危爾滕向你說起宗教而大驚小怪吧?天上的星星哪!我倒很想知道啊,今天除了我,還會有誰向你說起它來?怕不是那位自由主義的神學家吧?我就是當今唯一儲存它的人!如果不是我,你又願意把神學的存在授予誰?而沒有我,誰又願意擁有一個神學的存在?宗教肯定是我的專業,正如它肯定不是資産階級文化的專業一樣。
自從這種文化背離宗教崇拜而把自身變成了一個宗教崇拜以來,這種文化,它就不再是别的,而隻能是一種背離,而在經過了赤裸裸的五百年之後,全世界的人都對它膩味透了,好像他們,說句不好聽的話,吃了幾大鍋撐着了似的……”
就是在這裡,也就是早在他對自己作為宗教生活的真正維護者,對魔鬼的神學存在長篇大論地發表諷刺言論的時候,我發現:我眼前這個坐在沙發裡的家夥外表上又起了變化,他似乎又不是那個剛才和我說過一會兒話的戴眼鏡的音樂文人了,他的身子也不再像剛才那樣是端坐在他原來的角落裡的了,而是很随便地,半坐半騎地落在沙發的圓形扶手上了,與此同時,他的手指尖在他的懷裡相互交差,隻有兩隻大拇指是僵硬地向外伸出。
下巴上的小胡子一分為二,在他說話的時候上下運動,外人可以通過他張開的嘴巴看到裡面又小又尖的牙齒,而嘴巴的上方則直挺挺地躺着尖端打轉兒的小髭須。
見他變回熟悉的老樣子,被寒流包圍的我還是忍不住地笑了起來。
“您忠誠的仆人樂意為您效勞!”我說道,“這才是您應該讓餘看到的樣子,您專程跑到這客廳裡來給餘一個人上課,您這樣做簡直是太客氣了。
瞧啊,現在拟态把您變成個啥樣了呀,同樣,餘也希望,您是樂意滿足餘的求知欲的,樂意向餘精确地證明您的自由存在的,辦法就是:您不僅向餘講授餘已經從自身得知的東西,而且也向餘講授了我首先想要知道的東西。
關于您出售記時沙漏時間的情況,以及出售期内應為這高貴的生命付出痛苦代價的相關情況,您已經向餘講授了很多,但對于結局如何,對于以後如何,對于永久清償的問題,您卻不講。
餘很想知道這方面的情況,而您呢,隻顧蹲在那兒喋喋不休,不給餘留下一點提問的餘地。
難道餘不該去弄清楚這樁交易所需的一分一厘嗎?請您回答餘!克勒佩爾林家的生活過得怎樣?那些把您的話奉為聖旨的人,洞穴裡等待他們的又會是什麼?”
他(咯咯咯地高聲大笑):“你指望中毒受害,指望駁倒去跟你說清楚?要我說啊,這就是冒失,這就是讀書人的孩子氣啊!先不急,時間多的是,一望無涯呀,之前還有很多激動人心的事情要發生,你将不得不去做些别的事情,而不是去想什麼結局,哪怕隻是去注意一下那個應該去想結局的時刻都不要。
不過,我也無意拒絕你的問詢,我也沒有粉飾太平的必要,因為你怎麼可能會去關心一件離你還遠得很的事情呢?隻是,真要說起來并不容易,這麼說的意思是:真要說起來根本,完全,絕對辦不到,因為這真正的實情和語言并不相符;有可能需要和造出很多詞來,即便是有了這些個詞,所有這些詞也隻不過是當當代表,代表沒有的名字而已,不可能有資格去說明永遠無法被說明和用詞語去告發的事物。
而地獄的秘密樂趣和固若金湯就在于,它的這種秘密樂趣和固若金湯是無法被告發的,它們在語言面前是萬無一失的,它們就隻是存在而已,但卻不上報紙,不公開,不能夠通過語言被人批評了解,‘地下的’、‘地窖’、‘厚牆’、‘無聲無息’、‘被遺忘’、‘無可救藥’這些個詞就正是此類微弱的象征。
我親愛的朋友,當你談及地獄的時候,你絕對必須以這些象征詞為滿足,因為在那裡一切停止——不僅隻是告密的語言,而根本就是一切。
這甚至是它的主要特征,而且是對此所能作出的最一般的說明,同時也是新來的人在那裡所能最先得知的東西,而且是首先令有着所謂健康的感官的他所無法相信和不願理解的東西,因為理智或理解的一些局限性始終在這方面阻撓着他,總之,因為這太讓人難以置信了,讓人難以置信得面如死灰,太讓人難以置信了,盡管一上來緻歡迎辭時就開門見山、開宗明義地強調‘一切止于此’,所有的憐憫,所有的恩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