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完好送回。
孔融大難得脫,也因為有這個功勞,轉任為九卿之一的少府,負責皇帝日常開支用度。
按理說敵人的敵人就該是幫手,但孔融這個四歲就因為讓梨一舉成名的聖人之後,曹操卻瞧他不怎麼順眼。
一來是因為他曾與邊讓相厚,曹操因怒殺邊讓也對孔融“愛屋及烏”;二來也是此人性格高傲,身處許都朝廷,卻渾然不把曹操看做主宰,依舊我行我素大說大笑;更重要的是,孔融這人不合時宜。
他每每表奏都是浮華高遠之論,侃侃而論的都是典章制度、氏族名望、經籍學問,還是太平時節官員的那一套玩意兒。
非但曲高和寡不切實際,而且給朝廷添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有時因為一點兒無關緊要的禮儀制度就在朝會上争論半天。
孔融毛病雖多,但畢竟沒有勢力,況且名氣太大了,是正宗的聖人之後,曹操要想裝點朝堂,就必須使用。
這會兒主動打招呼,曹操趕緊撇開曹洪,快步趨身下階,讪笑着拱手道:“文舉兄,在城樓上看了半日演武,這會兒一定累了吧,在這裡等我,還有什麼陣法要指教嗎?”
這其實是一句挖苦的話,孔融有文采而毫無武略,昔日為北海相,先被青州黃巾打得昏頭漲腦,後讓袁譚逼得不敢出城,哪有什麼資格指教陣法。
孔融卻沒聽出弦外之音,一把拉住曹操冰冷的手:“哎呀孟德,今日我算是開眼了。
想當初先帝派張溫征讨西涼的時候,那真是聲勢浩蕩氣吞萬裡。
這事隔多少年了,今日才又見王師雄風,訓教精良大長朝廷氣勢!有這樣的軍隊輔佐皇帝,這才能縱橫天下掃滅不臣,揚天子之威望,拱衛吾主乾綱獨斷……”
曹操越聽越别扭,似乎軍隊訓練有素皆是因為天子睿智,跟他曹某人沒有絲毫關系,把他這些年來心血功勞全部抹殺。
但孔融就是這麼個人,曹操也拿他沒辦法,微笑着打斷他的高談闊論:“文舉兄,我還有不少事要忙,咱們能不能長話短說啊?”
孔融見他有些不耐煩,趕緊切入正題:“曹公,我前幾天舉薦賢才的那份表章不知您看到沒有啊?”
“最近事務繁忙還沒有注意到。
”曹操編了一句瞎話,實際上他知道那份奏章,以為又是奏請一些亂七八糟的典章制度,連看都沒看就扔一邊了,“不知文舉兄又為朝廷推舉了哪位德才之士?”
“就是那平原人祢衡祢正平啊!”
曹操一聽是祢衡,心下不解,這已經是孔融第三次在他面前提到這個人了。
孔融的眼光極高,可謂二目朝天凡人不理,如今這麼褒獎祢衡,難道這個人真有什麼過人之處?想至此趕緊回應道:“文舉兄,這個人的事我記下了,不妨招到京師來客居一段。
我現在忙着用兵,待征讨袁術得勝而歸,再見未為遲晚。
”
孔融搖頭晃腦道:“甚好甚好,還望孟德記着這件事。
祢正平實屬難得之才士,淑質貞亮,英才卓礫。
若能重用此人,必能使朝班增色,再添良輔,贊譽明堂,誠乃……”
“好好好,我牢記便是。
”曹操生恐再耽誤工夫,趕緊拱手作别,招呼曹洪随他回府。
直到哥倆一同上了乘辇,曹操才長出一口氣:“這個孔文舉,我真是受不了他,太能啰嗦擾人了。
”
曹洪一陣冷笑:“就沖他,那個祢衡就不能用。
”
“不然。
他是他,祢衡是祢衡,現在咱們求賢尚且不至,豈能拒英才于門外呢?有機會是要見一見的。
”曹操沉默了一陣,又想起被孔融打斷的話,“你方才說有件私事要我幫忙,什麼事還沒說呢。
”
曹洪聽罷面帶羞赧,憨笑道:“這個嘛……小弟有個門客因占據一處田産被滿寵拿住了,您是不是可以跟滿寵說幾句好話,叫他稍微寬松寬松,先把人放了……”
自從曹操位置穩固以來,許多原先的部将都在京師一帶置辦了産業,其中财力最盛的就是曹洪。
他的門客家奴多半是土匪出身,如今有的幫他侵占京郊的田産,有的替他私自販賣酒肉,還有的專放高利貸。
曹操礙于曹洪的臉面,也就睜一眼閉一眼未加深究。
但這幫人不知收斂,三天兩頭惹禍,不是搶占田地打傷百姓,就是威逼還貸鬧出人命,搞得影響極壞。
曹操瞥了他一眼,喃喃道:“叫我說你什麼好?要這麼多錢有什麼用,就算你翻着跟頭花,這輩子能花完嗎?都已經是議郎之位了,還一味求田問舍,在這等小事上給我找麻煩。
你我是什麼關系這許都城裡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你不在乎臉面我還在乎呢!”
曹洪趕忙認錯:“是是是,回頭我一定訓教手下,不過現在人還在縣寺大牢裡押着呢!這些門客可都是當初跟您在陳留起兵的,不看我的面子,也需看在他們往日的功勞份上吧。
”
“不是我不幫你,滿伯甯這快硬餅哪是容易咬的?”曹操歎了口氣,“他這個許都令執法如山啊!”
曹洪谄笑道:“私下能解決的事我也不會勞煩您,就是因為滿寵不給我這個面子,我才求到您這兒的。
您務必得講個人情。
”
批評歸批評,曹洪畢竟是親戚,而且昔日汴水之敗時有救命之功,曹操也不好丢開不管:“那就試試看吧。
正好我召他到我府裡,一會兒就能見到。
賠理的話還得你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