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明知而故問道:“是誰的主意?”彭志道:“菩提子……他硬勁拖我上床。
”阮淑英喝罵遭:“你是死人,由他擺布1”
彭志道:“當時我已醉了,身不由已,所以糊裡糊塗,冒犯了邦夫人的玉體,敬請原諒。
”
阮淑英冷冷地嘿了一聲,道:“原諒……這種事情可以原諒嗎?”
彭志道:“大錯已經鑄成,—切聽候邦夫人處分,即使斧钺加身,下官決無怨言。
”他說着,眼睛盯着她看。
這時,阮淑英發覺自己赤身裸體,一絲不挂,與彭志相對同坐床上,感到不好意思,随即拉了錦繡被角,遮住了自己的身體,道:“現在你懊悔做了錯事嗎?”
彭志道:“不,下官決不懊悔。
”
阮淑英道:“為什麼?”
彭志道:“下官真心愛邦夫人,可惜,不敢高攀。
”
阮淑英聽了,心裡暗忖:“米已成飯,木已成舟,聲揚出去,也不好聽,還是算了吧!此人忠厚可靠。
而且大玄師父生前也說過,他比菩提子這個滑頭小夥子可愛得多。
”同時又想起昨夜的恩情,終于心腸軟了,面色也變得溫和,美目對着他注視,問道:“你叫我什麼?”彭志當然明白這句話的意思,連忙道:“我叫你夫人,親愛的妻。
”
阮淑英暗喜地嗯了一聲,道:“我打痛你了!”說着,雙手緊抱彭志,狂吻不已。
這時,兩人都已清醒,而且在心理上,彭志感到受寵若驚,并已建立了夫妻關系,所以狂吻之後,又導緻了合體。
事後,他們又睡了一會,然後雙雙起身,女官進來道喜。
梳洗時,阮淑英在鏡中看到自己頸上那條翡翠同心結的項鍊,不由想起菩提子的圈套,立即把它除了下來,正拟捧碎,以洩心頭之恨,但被彭志及時阻止,道:“親愛的,這是為夫送給你的定情禮物。
”
阮淑英聽了,信疑參半,道:“是你送的,怎麼不早點告訴我?”
彭志微笑不答,一邊從她的手裡接過項鍊,替她帶在頸上。
阮淑英心裡高興,笑嘻嘻地吻他—下。
早餐後,夫妻同到樓下大廳,阮淑英先叫四個女兒進來拜見繼父,然後召集全體女官(包括女武士在内)叩見男主人彭志,并由夫人吩咐重賞上下人等。
接着,阮淑英宣布自己女兒和女官擇婿的步驟,這使衆人個個興高采烈,歡呼夫人萬歲不已。
此刻,她當然不會說出自己與彭志等所拟定的另外兩個計劃,以免洩露秘密。
中午,阮淑英邀請全體女官在本院賜宴慶祝。
晚間,彭志蒙羅刹邦女邦主丁香破格俯允,準予假座王宮大廳,歡宴公主葡萄仙子、邦母、邦主夫婦、全體文武同僚、孟春、了梅,以及許多女人邦的準女婿,包括賈峻、賈崇、華玉、李元芳等千餘人。
屆時。
彭志和阮淑英以新郎和新娘的姿态出現,向來賓敬酒,同時接受他們的賀喜。
阮淑英目光向四周掃射,不言可知,她正在搜索菩提子,可是不見他的影子,顯然,這個滑頭小夥子做賊心虛,畏罪回避,不敢前來參加宴會。
葡萄仙子心裡明白,走上前去,在阮淑英耳邊低聲道:“姊姊,你饒了他吧!他是我的。
”
阮淑英聽了,笑道:“哦,原來你也是同黨,互相串通,來捉弄我們母女。
”葡萄仙子連忙謝罪。
阮淑英道,“算了,現在還有什麼話好講?快叫他出來,男子漢,大丈夫,躲着成何體統?”
這時,來賓紛紛向新夫婦敬酒,不久,葡萄仙子和菩提子也雙雙舉杯上前道賀。
彭志見了菩提子,連忙滿面春風地迎了上去,作了幾句耳語,諒必是向他道謝玉成美事之恩。
這次宴會,喜氣洋洋,熱鬧非凡,賓主開懷暢飲,直到午夜,方才盡歡而散,各回本府。
過了兩天,彭志和阮淑英出面,替屬下女官設宴,集體招親,又有一番熱鬧。
在羅刹邦京城裡,從招考驸馬起,到目前為止,接連不斷地舉行婚事,使當地飲食業的老闆們做了許多額外生意,無形中發了一筆财。
又過了兩天,葡萄仙子和菩提子特地拜訪阮淑英和彭志,說明上次被閹割的那批考生中,有五個來頭不小的富氏五惡,乃是魔國野仙富钰和郎三妹之子,隻怕他們就要前來問罪。
阮椒英聽了,大驚道:“聽說富郎夫婦合稱魔國雙兇,是最難纏的人物之二,我們闖大禍了,那怎麼辦呢?”
葡萄仙子道:“當然這是一件禍事,不過,姊姊你放心,一切由我們應付就是了。
”
菩提子接口道:“不錯,一切由我們應付,可是,我本人有一個提議。
”
阮淑英道:“什麼提議?”
菩提子看了彭志一眼,道:“不是我們逐客,樂不忘憂,我想彭兄快點準備,帶了夫人以及全部女官和家屬,速離本城,回到女人邦去,暫避其鋒,這是上策。
”
阮淑英道:“這樣不好,我們闖禍,你們當災,使我衷心不安,何以為人?因此,我不走,有難同當。
”葡萄仙子道:“姊姊,你聽我講……你如不走,反使我們無法對付強敵。
”阮淑英道:“什麼道理?”
葡萄仙子在阮淑英的耳畔低聲講了幾句活,後者認為有理,終于答應回去。
菩提子道:“現在我們想準備三千未婚良民,交給賢伉俪帶回去,先與貴邦國師院裡的女官們配婚,讓他們各自成家立業,這是釜底抽薪之計,使你們在無形中解散了國師院,而以後的計劃,依照我們上次所談的就可以遂一實現,不知尊意如何?”
阮淑英欣然道,“好極了,決定這樣辦!”
葡萄仙子聽了,大喜道:“我們三言兩語就順利解決問題,後果一定是非常良好的。
”
菩提子道:“既已決定,你們快點整理行裝吧!”說着,起身告辭,與葡萄仙子連袂離去。
人多好辦事。
次日清晨,彭志阮淑英等整裝待發,準備起程時,隻有葡萄仙子和菩提子二人前來道别,而官方文武友好都在事前講妥,一律謝絕送行。
菩提子所洽妥的三千未婚男子,早由陳根和赫芳召集,已于五更起程,并約定在羅刹邦邊境聚合,以便同時出海。
阮淑英和彭志攜帶了大批人物,浩浩蕩蕩到達女人邦之後,過了幾天,就順利地完成了初步計劃。
不久,各國和各部落邦族的當局包括逍遙島在内,都接到女邦主阮淑英的公文,請求派遣品德兼優的未婚移民前去招親,不論士農工商,一律歡迎,但這是後話,暫不贅述。
再說葡萄仙子和菩提子送别阮淑英夫婦後,就天天耽心富家前來尋仇,可是過了七天,還是風平浪靜,安然無事,這倒反使他們納悶不已。
依照日子推測,富郎夫婦應該今日到來,但為何此刻日落西山,依然毫無消息。
正談論間,内侍進來報告:“外邊有一男一女求見。
”
菩提子道:‘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仇人尋上門來了!”他說着,連忙起身,與葡萄仙子同去迎接。
到了門外一看,出于意表,不由先吃了一驚,繼之以喜。
原來對方乃是不速之客——神龍太保和玉面狐女,并非富氏夫婦。
葡萄仙子高聲叫喊道:“大哥大嫂!”一面把玉面狐女擁在懷裡,同時菩提子也雙手抱住神龍太保,雙雙表示親熱和歡迎,接着把他們迎入客廳坐定,自有宮女奉上香茗。
為什麼葡萄仙子叫他們大哥大嫂?在群魔亂舞故事裡,龍鳳山的龍公鳳婆已把葡萄仙子收為義女,所以她對神龍太保夫婦就名正言順地叫出這樣的稱呼。
首先葡萄仙子問義父母安好,接着又詢及諸兄妹的近況,神龍太保一一作答。
女人心細,五面孤女看到葡萄仙子和菩提子甚為親熱,想來他們已成夫妻,但她卻偏要問過明白,道:“仙子妹妹,你們幾時結婚的,怎麼不請我們飲杯喜酒?”
葡萄仙子也不隐瞞,道:“最近才結婚,但設有舉行儀式,現在補請喜酒。
”她說着,随即吩咐宮女準備酒肴。
言歸正題,神龍太保态度嚴肅,道:“富氏五惡的事已在本國鬧得滿城風雨,不日将有大批公私人員前來調查,家母耽心你會出事,所以叫我們先來傳話,再三要你預先準備,小心處理這件案子。
”
葡萄仙子道:“多謝義母關懷,又煩大哥大嫂前來報訊,但不知國内的輿論如何?”
神龍太保道:“富钰和郎三妹告了禦狀,并要求把你逮捕處罪,好在你預先遞呈奏章,我王通天教主不準他們這樣做。
滿朝文武意見不一,有些人同情富家的不幸遭遇;有些人認為富氏五惡私出國境,在外被人閹割,顯然犯了奸淫行為,咎由自取,死不足惜。
這樣一來,朝廷裡形成了正邪兩派的争論,雙方辯駁多日,直到最近才決定派遣欽差,前來調查,以便定案。
”
葡萄仙子道:“大哥,哪些人同情富家,哪些人不同情他們?”神龍太保道:“八方大煞神之中,南宮操、司徒文、杜充、孟元和計真同情富家,鐵金剛和溫戎卻表示不同情,那老奸巨滑的海東青發言則模棱兩可,似乎采取中立态度。
我們方面的勢力也相當雄厚,大夫子退居幕後,卻慫恿千年前輩為首出面,包括許多野仙、散人、五狂,你的諸位師尊以及家父母,所以對方不敢輕舉妄動。
”
葡萄仙子道:“欽差是誰?”神龍太保道“冷面閻羅金郎君……”
菩提子聽了,駭然地插嘴道:“此人相當難纏,我們原來的計劃就此被他打破,必須從新讨論。
”
神龍太保道:“你們原來準備了什麼計劃?”
菩提子道:“我們本來不想說出兇手是準,但金郎君來查此案,隻怕無法穩瞞,非說實話不可了。
”神龍太保問道:“誰是兇手?”
菩提子正拟回答,忽見宮女進來,請吃晚誓,于是大家起身,走入飯廳。
坐定後,菩提子親自拿起酒瓶,替各人斟酒。
神龍太保搶先喝了一口,贊道:“好酒!這是哪裡弄來的?”葡萄仙子支開了侍酒的宮女們,然後道:“這酒是兇手贈送的,叫做百日香。
”
玉面狐女道:“百日香?那不是女人邦的特産嗎?難道兇手是女人邦邦主嗎?”
菩提子道:“大嫂見多識廣,一猜就中。
”
神龍太保連飲三杯,抹了嘴巴,又贊了一聲好酒,接着道:“想來兇手已經抓到,這場官司我們可以穩占上風了。
”
葡萄仙子歎了一口氣,道:“兇手給小妹放走了。
”
神龍太保夫婦同時十驚異地道:“u岡I你放掉兇手,這是怎麼一回事?”
菩提子道:“大哥大嫂,且聽我講,那兇手是非放掉不可的……”于是他就把羅刹邦招考驸馬,女人邦邦主阮淑英乘機相當雄厚,大夫子退居幕後,卻慫恿千年前輩為首出面,包括許多野仙、散人、五狂,你的諸位師尊以及家父母,所以對方不敢輕舉妄動。
”葡萄仙子道:“欽差是誰?”
神龍太保道“冷面閻羅金郎君……”
菩提子聽了,駭然地插嘴道:“此人相當難纏,我們原來的計劃就此被他打破,必須從新讨論。
”
神龍太保道:“你們原來準備了什麼計劃?”菩提子道:“我們本來不想說出兇手是準,但金郎君來查此案,隻怕無法穩瞞,非說實話不可了。
”
神龍太保問道:“誰是兇手?”
菩提子正拟回答,忽見宮女進來,請吃晚誓,于是大家起身,走入飯廳。
坐定後,菩提子親自拿起酒瓶,替各人斟酒。
神龍太保搶先喝了一口,贊道:“好酒!這是哪裡弄來的?”葡萄仙子支開了侍酒的宮女們,然後道:“這酒是兇手贈送的,叫做百日香。
”
玉面狐女道:“百日香?那不是女人邦的特産嗎?難道兇手是女人邦邦主嗎?”
菩提子道:“大嫂見多識廣,一猜就中。
”
神龍太保連飲三杯,抹了嘴巴,又贊了一聲好酒,接着道:“想來兇手已經抓到,這場官司我們可以穩占上風了。
”
葡萄仙子歎了一口氣,道:“兇手給小妹放走了。
”
神龍太保夫婦同時驚異地道:“啊!你放掉兇手,這是怎麼一回事?”菩提子道:“大哥大嫂,且聽我講,那兇手是非放掉不可的……”于是他就把羅刹邦招考驸馬,女人邦邦主阮淑英乘機率衆前來擇婿,閹割許多前去強奸她們的考生,包括富氏五惡在内,自己與葡萄仙子如何交結阮淑英,以及怎樣叫她去實行禁殺男嬰,和以移民方式準許大批未婚男性入境招親的計劃,詳細說了一遍。
神龍太保聽了,舉杯道:“恭賀小妹和妹夫,這是好計劃,造福人群,功德無量,不但功可抵罪,而且我王通天教主聽了,必然另有重賞……”
玉面狐女搶着補充道:“不,不但我王加賞,而且天國和仙國也會傳令嘉獎,惠賜金丹仙酒,交梨,火棗,使你們增進道行,進位上仙。
”
葡萄仙子道:“大哥大嫂說得太好了,小妹隻希望我王不加譴責,卻不作那些非分之想。
”
他們一邊飲酒,一邊暢談,大家非常高興。
過了一會,菩提子道:“有了,我有對付飲差大人金郎君的辦法了。
”
神龍太保道:“什麼辦法,快說!”
菩提子道:“富氏五惡慘死,主犯雖是女人邦邦主阮淑英,但事實上兇手卻是大玄師父,我們不妨把全部責任向那死鬼的頭上一推,不是什麼問題都解決了嗎?”
神龍太保道,“當然這是好主意,可是不留活口,終嫌理由欠缺,美中不足。
”玉面孤女道:“什麼理由欠缺,美中不足?妹夫可以這樣講:大玄師父道行高妙,武功卓絕,在打鬥中,雙方各盡全力,拚得不是你死便是我活,所以失手打死了兇手,有何罪過?據我所聞,大玄師父乃是女人邦第—高手,豈是容易對付?将她打死,誰也不會說妹夫殺人滅口,故意把閹割的責任推在她的頭上,何況她确是兇手,宰了她,也是應該的。
”
神龍太保道:“你也說得有理。
”
他們談談說說,喝喝吃吃,直到午夜,神龍太保夫婦立起身來告辭。
葡萄仙子驚問道:“你們遠道而來,為什麼這樣匆忙就要回去了?”
神龍太保道:“不是回去!我們為了要避嫌疑,不便在此逗留。
事實上,家母叫我們前來助拳。
如果對方萬—使用武力,我們也就不客氣了。
現在為兄另有妥當的息腳之處,在必要時,再來看你們。
”
葡萄仙子道:“既然如此,小妹也不挽留大哥大嫂了。
”
神龍太保道:“這裡有後門嗎?我們想從後門出去。
”
菩提子道:“為何不走前門?”
神龍太保低聲道,“你們不要以為有恃無恐,還是小心為妙!對方暗派了許多打手和眼線,可能已到這裡,小心,小心,千祈小心!”
菩提子和葡萄仙子連連點頭,表示知道了,于是親自送客,悄悄地從後門出去。
臨走時,葡萄仙子還加說一句:“小妹已準備了很多‘百日香’奉贈義父母,大哥大嫂和諸兄妹等解酲潤喉。
”
次日上午,菩提子得到武青的報告:街頭巷尾出現了大批面孔陌生,态度暖昧的外籍人士,三五成群,男女都有。
不久,陸生也暗遞消息:城内旅館邸舍也逐漸住滿了許多遊客,言語不通必須重譯才知。
武青和陸生都說:官方正在密切注意他們的行動。
菩提子暗想道:“這批來曆不明的人物,必是我們的朋友或仇敵。
”
到了下午,又有不少旅客陸續到達,擁入酒樓茶肆,大吃大喝,店家生意興隆,應接不暇。
他們性情豪爽,出手闊綽,小帳亂給,超過常規,真所謂揮金如土,使店主侍役,無不笑逐顔開。
在熱鬧的氣氛中往往隐藏着殺機。
那些豪客中,一部分人似乎非常仇視羅刹邦,出言粗俗,無所忌諱,十句言話,三句罵人,七句批評時政,而且借酒假醉,藉故鬧事,到處騷擾,使治安當局感到頭痛。
菩提子喬裝了一個平民,混在人群中暗察明訪,發覺那批豪客十有九來自魔國,顯然都有特殊使命,故敢明目張膽,在此為非作歹,橫行不法。
菩提子見微識著,知道京城裡已處于“山雨欲來風滿樓”的狀态中了。
又次日上午,武青又前來報告:“魔國野仙富钰夫婦,率領下屬數十人,已到了城外,進駐黃岡山莊的一個大院子裡。
”
菩提子聽了,并不吃驚,連忙去見葡萄仙子。
夫妻商量結果,決定前往黃岡山莊,拜谒富郎二老,在禮貌上講,這是必要的。
于是他們準備了大紅拜帖,離開了王宮。
由武青領路出城,不久到達了目的地,在一所黃磚牆垣的大院子門前停步,遞投了紅帖。
過了一會,富家總管鄭泰出來,接引他們三人進入院内,直到正廳,坐于賓位,家丁前來獻茶,鄭泰陪在旁座。
雙方敷衍了幾句客套語。
須臾,富钰郎三妹面帶哀容,從後堂進入正廳,葡萄仙子和菩提子連忙起身拜見。
富钰說一聲:“免禮,請坐!”就與其妻雙雙坐于主位。
葡萄仙子首先裣衽道:“啟禀二位前輩,這次敝邦招考驸馬,發生意想不到的巨變,竟然使尊府五個世兄同遭不幸,實深悲痛。
因此,後學夫婦特來請罪。
”
富钰道:“事已到此地步,請罪也是枉然,不過,老夫倒要問明,人間凡夫俗子,準有這樣能耐。
竟能置我家五子于死地?”
葡萄仙子道:“說來事有湊巧,海外女人邦的國師大玄師父,聞敝邦招考驸馬,必有許多年輕考生報名應試,所以率領大批女官前宋擇婿,殺人兇手就是這個老道婆,”
富钰道:“聽說除了我家五子外,另有三十—個被害者,是嗎?”
葡萄仙子道:“是。
”
富钰道:“兇手現在何處?”
菩提子拱手道:“她已被後學從高閣擊下,跌死了。
”
郎三妹道:“老身不相信,以大玄賊道婆的武功,怎會跌死?請問高閣共有幾層?”菩提子道:“五層。
”郎三妹冷笑—聲,道:“大玄道行武功,超凡入聖,即使十層高閣,她不會跌死,顯然此中必有狡計,莫非你們二人殺死我兒。
把責任推在她的身上。
”
菩提子态度自若,平靜地道:“前輩明鑒!大玄縱上高閣時,胫骨被後學擲瓦擊碎,已成殘廢,所以失足下墜,像倒栽蔥那樣,頭顱撞在地面上,死有餘辜。
”郎三妹面色鐵青。
盯着菩提子看了片刻,冷冷地曬道:“你說的都是真話?”
菩棍子道:“後學不敢說謊。
”郎三妹道:“老身倒看不出你,平時隻能作曲制譜的人,竟然有此本領,把—個将成仙體的大玄女道婆胫骨擊碎,這倒是一件奇事。
”
菩提子對于郎三妹的諷刺,并不介懷,淡然道:“後學僥幸得手,也許是尊府五位世兄在天之靈,冥其中助我報仇。
”
郎三妹道:“你倒很會說話。
不過,者身已派人前去掘墳,并要檢驗大玄師父之屍,如果發現她的胫骨沒有碎裂,那末,你們就要倒運了。
”
菩提子并未因對方的恐吓而感到畏懼,微笑道:“前輩此舉正好證明後學之言不訛。
”
富钰道:“大玄惡道婆在女人邦不過是一個國師而已,她殘殺我家五子,必有主謀,請問你們二位野仙,主謀是誰?”
郎三妹接着道:“不錯,小小國師,若無主謀撐腰,怎敢有此鬥膽,大開殺戒?此其一;剛才你們講話,隻說大玄,不提那女邦主阮淑英,顯然避重就輕,必有難言之隐,此其二;聽說阮淑英在這裡的時候,你們與她互相勾結,三日一大宴,五日一小宴,沉瀣—氣,狼狽為奸,并已訂立攻守同盟,此其三;阮淑英本是殺人元兇,你們不把她扣留問罪,反在我們到達貴邦之前,暗中慫恿她逃走,但走了賓客,走不了主人,那就是你們情虛,也可說阮淑英畏罪潛逃,都是自露破綻,此其四……”
菩提子正拟插嘴,即被郎三妹阻喝道:“住口!叫你的女人講話。
”
郎三妹知道菩提子口才甚好,必有—番辯護的言論,所以她不準他開口,而一定要葡萄仙子講話,希望在她的失言中找出錯點,加以陷害。
可是郎三妹卻小觑了葡萄仙子,也等于她失眼,看錯了人。
衆所周知,後者是個天生七竅玲珑心的女子,否則怎會博得七位師尊,三個義父和一個義母的歡心?若論口才,也并不輸于她的丈夫,所以,當她聽到郎三妹阻喝菩提子時,就侃侃的批評道:“郎前輩,你錯了!宇宙列國都知道女人邦的國師院掌握大權,邦主隻不過是一個有名無實的傀儡而已。
阮淑英武功有餘,道行不足,豈有能力殘害令郎?因此,我們揆諸情理,殺人元兇必是大玄無疑。
至于郎前輩說什麼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以及攻守同盟等語,那都絕非事實,希望不要輕信謠言。
不過,後學确有與阮淑英有一點聯系,但此事業已上奏我王通天教主,但奏章的内容如何,後學有嚴守秘密的責任,請恕我無法奉告,否則朝廷的法律你老人家并非不知,千祈不再追問。
此外,尚有一事,必須聲明:殺人元兇既已消滅,本邦沒有理由扣留無辜之人,而破壞睦鄰政策,伺況阮淑英來時堂皇,去亦清白,怎好說她畏罪潛逃?同時,她根本不知二位前輩屈尊降臨,如果預先知道的話,可能她會等候你們。
”
郎三妹想不到對方講話這樣無禮,竟敢頂撞自己,不免心裡生氣,可是她也找不出适當理由反駁,隻得暫時忍耐。
廳中一片靜寂,但氣氛非常險惡。
過了一會,菩提子開口道:“五位令郎的屍體尚未腐爛,拟請前輩過目之後,以便擇吉下葬,所謂入士為安。
”一言驚醒夢中人,富钰聽了,哦了一聲,不禁雙目流淚,而郎三妹卻忍不住悲哀,頓時号啕大哭下。
菩提子和葡萄仙子也雙雙流淚,一邊趨前勸慰。
接着,菩提子高聲道:“二位前輩,人死不能複生,千祈節哀,目前最要緊的事,是備棺成殓,造墳安葬,以免亡魂飄蕩,無處歸宿。
”富钰夫婦聽了,連忙收淚。
郎三妹要想去看愛子的屍體,但立即被富钰竭力阻止,以免她過份悲傷,有損健康,一邊吩咐總管鄭泰跟随武青同往城外虎蹲山麓的岩穴裡驗收屍體,即日備棺成殓,入土安葬。
菩提子也叮囑武青将另外三十一個考生的屍體同樣處理。
最後。
葡萄仙子道、“前輩長途跋涉,辛苦了,後學恭請二位老人家立即移居本邦王宮,并于今晚敬備酒席洗塵。
”
可是富钰和郎三妹心存芥蒂,怨氣難消,因此并未領情,也不回答,緩步進入後堂。
葡萄仙子對于富钰夫婦的傲慢态度并不介懷,隻不過置之一笑而已。
她與菩提子尊敬他們,自稱後學的原因,是在于對方年齡已高,又有喪子之痛,而自己卻是地主,所以處處退讓三分,若論階級,大家都是野仙,彼此不分高低。
也無須互相尊敬。
過了一天,魔國金郎君率領部曹、書吏、刑役、皂隸等數十人到達羅刹邦,葡萄仙子早已準備了城西女修道院的四樓一閣,作為欽差大人治事之所,又拔出了二十個夫役雜工,以供使喚。
其實金郎君早巳派來一批偵查辦案的人員,預先暗作部署,隻因他們分别隐寓于當地民間,所以外界人士誰也不知道有這樣的一回事。
金郎君到了羅刹邦七天,隻見女修道院裡進進出出的人很多,但對于羅刹邦官方訪問或外地人士的拜谒,一律婉言謝絕,不予接見。
葡萄仙子和菩提子三投名刺,都饷以閉門之羹,而富钰夫婦二次親往詢問開庭審判日期,一次具函譴責金郎君辦事迂緩,也未蒙理會。
因此,衆人對于金郎君表演這種諱莫如深,大失常情的态度,無不感到迷惘,而且甚為失望。
可是金郎君并非閉門納福,閑着休養,相反的,他也終日忙個不停,例如,接受隐寓民間的偵察人員彙報,收集兩造的賢料,聽取當地輿論的詳情,抽調羅刹邦官方有關的卷宗而加以研究和分析,并開會讨論,調查招考驸馬的過程。
女人邦在這裡的一切行動,以及葡萄仙子和菩提子的功過得失,到了第十天下午,他才将全部案件整理清楚,并作出一個非常徹底的結論。
當天晚間,黃昏以後,金郎君獨自溜出了女修道院,迳赴黃岡山莊,訪問富钰伉俪。
他突然降臨,倒使富氏夫婦大感意外,連忙迎入正廳,賓主坐定,獻茶既畢,然後開始談話。
富钰道:“請問金大人,何時開庭?”
金郎君道:“不開庭了!”
郎三妹驚異地搶着道:“大人此言,是何意思?”
金郎君不答正題,微笑道:“我們都是同僚,請賢伉俪不要叫我大人。
”
郎三妹會意,連忙屏退左右仆人,并再追問—句。
金郎君正色道:“你們的官司打不赢了!”
富钰驚道,“是何道理?”
金郎君道,“理由有二:(一)令郎等生前私出國境,有罪;(二)假冒姓氏籍貫,前來應考驸馬,倒也罷了。
卻慫恿許多考生,自充罪魁禍首,深夜進入女修道院,企圖進行集體污辱,以緻招了殺身之禍,也是罪有應得。
”
富钰道:“大人何以證明我家五子假造姓名籍貫,以及慫恿别的考生為非作歹等事?”金郎君道:“我在本國早已收集了令郎等生前的字體筆迹,經過嚴密核對,與他們在羅刹邦投考申請書上的筆迹完全相符。
我又檢得以令郎等為首出面,夜襲女修道院的通告,簽字的筆迹也可作為證明。
”
郎三妹道:“請問大人如何檢得那通告?”
金郎君道:“在羅刹邦官方的檔案裡,我檢出三份通告,又另在虎蹲山麓的岩穴裡,從許多考生屍體的衣袋裡也搜出了十二份。
”郎三妹道:“那些通告可能是羅刹邦假造呢?”
翕郎甘笑道:“通告可以僞造,但簽字無法假冒……”他說到這裡,停頓片刻,接下去道:“所以這場官司,賢伉俪完全趨于下風,而且你們連言語也講不響亮。
”
富钰道:“請教金大人,我們有否辦法使官司不輸,如果攀不到羅刹邦,至少也要打擊女人邦,以洩我們心頭之恨。
”
金郎君搖搖頭,道:“依我冷面閻羅之見,隻怕賢伉俪對上述兩點無法如願。
”郎三妹道:“難道我們就這樣忍氣吞聲認輸了嗎?”金郎君道:“認輔還是小事,可能另有後果。
”
富钰驚道:“什麼後果?”
金郎君道:“賢伉俪業已犯了三項罪名,大禍即将臨門,知道嗎?”
郎三妹淡然道:“請大人指出,我們犯了那三項罪名。
”
金郎君道:“教子不嚴,自絕後嗣,其罪一也;縱子偷出國境,形同叛徒,其罪二也;遞呈奏章,誣告本國的衛星——羅刹邦,以及謊奏葡萄仙子謀害令郎等五人,其罪三也。
犯此三罪,輕者革留嚴議;中則予告休緻。
不得捐複,重則軍台處刑。
”
此話出諸魔國聞名、鐵面無私的金郎君之口,吓得富钰和郎三妹心驚肉跳,頓時坐立不安,因那三種罰則,即使是第一項輕罪,也要使富家祖宗蒙羞,若判重罰,他們從此之後,也許将被逐出魔國的政治舞台,使其本身永遠拾不起頭來,甚至在軍台喪失性命,也有可能,何況他們自知過去得罪别人的地方不少,怨家見自己失勢,必将乘機報複,前途顯然是兇多吉少。
他們想到這裡,不由面色大變,冷汗滿面。
富钰素知金郎君不講交情,萬事決不徇私饒人,所以也懶得出口懇求恕罪,倒是郎三妹聰明,看到丈夫沒有作聲,隻是歎氣,還說什麼:“我們認輸,認罪就是了!”她心裡大大的不以為然,就代他央求道:“大人說得不錯,我們确是有罪,不該一時糊塗,妄上奏章,今經指明,才恍然大悟,但錯已鑄成,無法挽回,千祈金大人擡高貴手,網開—面,讓我們安全脫罪,那就感恩不淺了!”
金郎君看了郎三妹—眼,勃然大怒,道:“富夫人,你憑什麼理由求我,難道你不知道我冷面閻羅是不通關節的嗎?”郎三妹恬靜地道:“金大人要治我們的罪,盡可高坐法堂,明正典刑,何必夤夜屈尊降臨敝舍?現在大人既已來此,故知此事尚有轉寬的餘地,所以犯奸婦敢于鬥膽懇求恕罪。
”金郎君聽了,面色立即改善,哈哈大笑道:“聽說富夫人乃是女中丈夫,今日一看,果然名不虛傳……”他說到這裡,伸手取杯,喝了一口茶,接着道:“不錯,這件案尚有轉寬的餘地。
”
富钰聽了大喜道:“請大人指教!”
于是金郎君道:“你們附耳過來!”
富钰夫婦連忙站起身來,走到金郎君座邊,後者也站起身來,在他們的耳畔低聲說了幾句話之後,又響亮地道:“這樣一來,賢伉俪不但保持身家,而且還有了後裔,一舉兩得,不知尊意如何?”
“大人,對方肯答應嗎?”富钰夫婦異口同聲地問道。
“我王通天教主之命令,誰敢不依?”金郎君道。
這時,富钰和郎三妹方才如夢初醒,怪不得這次金郎君竟然也肯徇情,原來是國王授意他這樣做的。
“我王憐賢伉俪遭遇巨變。
所以有此一舉,希望你們好自為之!”金郎君補充道。
富钰夫婦聽了,連忙跪倒地上,向南遙謝王恩浩蕩。
于是金郎君告辭,主人雙雙送到門外,口中連聲道謝。
翌日上午,公主葡萄仙子和菩提子會同女邦主丁香夫婦、陳根、赫芳、陸生、武青、梧桐子等以及其他官員數十人,又攜帶了許多禮物,迳赴城外黃岡山莊,到了門前,大家下馬落車,當時由總管鄭泰進去通報,不久富钰和郎三妹出來迎接。
葡萄仙子夫婦見到富郎二老,立即雙雙趨前,恭敬地跪下叩頭請安,口稱“義父母大人!”接着羅刹邦女邦主夫婦和全體官員依次上前拜賀,歡聲如雷。
富钰和郎三妹看到這種場面,心裡極為感動,随即把葡萄仙子和菩提子拉了起來,道:“我兒少禮!”—邊邀請該邦君臣進入莊内大廳,分别叙禮獻茶。
不久,金郎君率下屬也來道賀。
富钰夫婦心中甚慰,連忙吩咐大擺筵席。
當衆人吃喝時,金郎君即席宣布:“将來葡萄仙子和菩提子生下來的第一個男孩,就是富郎二老的孫兒。
”
衆人鼓掌歡呼,久久不絕。
散席後,金郎君和下屬們首先告辭,迳回魔國複命。
一場風波,就此化為烏有。
仇家變成了親家,而衆人也皆大歡喜。
接着,葡萄仙子和菩提子堅請義父母遷到王宮居住,以便朝夕奉侍。
二老到了這時,也不推辭,欣然答應,于是衆人擁着他們上馬坐車,浩浩蕩蕩回宮去了。
當晚,邦母丁太夫人和女邦主夫婦在正殿設宴,恭請富郎二老,葡萄仙子夫婦。
以及滿朝文武百官,歡迎本邦公主的義父母降臨。
此後,富钰夫婦安居宮中,義女義婿奉侍甚為孝敬,天天陪着遊山玩水。
餐餐供應“百日香”美灑,飲得他們老懷大慰。
到了五七三十五日,葡萄仙子和菩提子在羅刹邦最大的國恩寺設祭,誦經追薦富氏五兄弟的亡魂,并附祭許多死于非命的考生。
又過了一個月。
富钰夫婦倦遊知還,準備回家。
而葡萄仙子和菩提子因這裡的任務已畢,也就整理行裝。
與義父母結件,辭别邦人。
同回魔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