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回答,點頭一笑。
菩提子仔細觀察阮淑英的容貌,白嫩非凡,美麗不下于葡萄仙子,且風韻又有過之而無不及,心裡未免想入非非。
如果他還沒有和葡萄仙子有肌膚之親的話,可能會被她俘擄而去。
做了四女之母的婦人為什麼依然年輕美貌?原來女人邦地處海外奇境,和天地交界的清白山差不多,峰夼起伏,田土肥沃,氣候四時皆春,盛産佳果異瓜,奇花靈草,可釀美酒,服之令人駐顔。
此外,山泉如醴,水含礦質,飲之使人長壽,所以邦中婦女雖年過百歲,看似半老徐娘,若與之交配,尚能生男育女,這也就是阮淑英年輕美貌的原因。
忽然,司儀陸生報告:“舉行婚禮,嘉賓入席!”
于是葡萄仙子陪着阮淑英首先進入禮堂,後面跟随着許多賀客。
過了一會,堂内不但已無立足之地,而且擁擠得水洩不通,後至者惟有站在門外,引頸向内遠望,卻見萬頭攢動而已。
衆所周知,女方主婚人是邦母丁太夫人,男力主婚人是山坳村村長王孝,但不知介紹人和證婚人是誰,那就是賀客們所讨論及猜測的問題。
多數賀客認為證婚人必是陳根。
因公主葡萄仙子本人表面上還是獨身未婚,不可能擔任證婚人,而男女雙方介紹人必是赫芳和彭志無疑。
少數賀客猜測介紹人是陳根和赫芳,而證婚人必是不遠萬裡而來的阮淑英,否則她來幹什麼?他們不但看到葡萄仙子對阮淑英非常親熱,而且道貌岸然、平時不喜女色的鳏夫——彭志也對她恭敬非凡,想來證婚人之職非她莫屬了。
須臾,隻聽得司儀陸生高聲道:“介紹人入席!”
果然不出所料,男女雙方的介紹人乃是陳根和赫芳。
他們都是新娘丁香和新郎王力的座師,提任此職最為适宜。
“證婚人入席!”陸生高聲叫喊道。
出于衆人意外,證婚人卻是葡萄仙子。
這時,除阮淑英母女等外,大家心裡都已明白:原來菩提子确是她的丈大,隻不過他們乃是世外之人,夫妻結合,并不依照世俗禮節而已。
阮淑英母女等生長于女人邦,邦中沒有男人,偶然邂逅了心愛的男性,也無須經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随時随地可以交配,而且别的女人見了,也不問對方同意與否,動手就來強槍男人,把他拖到安全的地方去造愛了。
所以男人到了女人邦。
由于房事頻繁,色欲過度,無一能享長壽。
女人受孕,到了臨盆之前,國師院早巳派人前來監視,如果生産了女嬰,就好好地撫養。
不幸産生男嬰。
當場抱去殺死,或烹食,或制藥,由國師決定。
這是女人邦開邦以來,數千年傳統的硬性規定,誰也不敢反抗,即使女邦主也是無能為力的。
阮淑英母女等參觀婚禮,還是她們平生第一次,覺得甚為新奇。
非常有趣,但心裡卻嫌男女結合,還要什麼介紹人,主婚人,證婚人等等,禮節細碎繁多,太麻煩了。
她根本不知道婚家為了博取吉兆,證婚人必須是個已婚而夫妻雙全者,更沒有想到葡萄仙子的丈夫竟是保镖菩提子。
接着主婚人,介紹入和來賓先後緻詞,新郎新娘交換飾物,最後主婚人緻謝詞等等細節,不必贅述。
過了良久,婚禮圓滿完成,時近傍晚,光祿寺早巳準備了酒筵宴客,于是大家依次入席。
這雖是小小羅刹邦複邦以後的一件大喜事,邀請人數之多,包括不速而來送禮之客在内,約有一萬八幹左右,還有合家統請者,當然大小光臨,但也有許多人并非合家統請,竟然也攜帶男女老幼,駕臨宴會,因大家都以參加女邦莊的婚禮為榮,結果超出了光祿寺的預算,原定筵開千桌,還不敷分配,隻得臨時又加添五百席,好在京城裡的百姓全力支持,所謂官民合作,因此豬羊雞鴨魚蝦菜蔬鮮果酒漿等物,立即源源供應,而這樣熱鬧的場面也是前所未有的。
等到酒醉飯飽,賀客紛紛告辭,賓主皆大歡喜。
這時,彭志早已準備了車馬,請女人邦賀客或坐或騎,并親自為阮淑英執鞭駕車,送到城西女修道院。
阮淑英見到羅刹邦上下人等對自己熱情招待,态度恭敬,心裡甚為高興,口中稱謝不已。
再說丁香和王力被宮女們擁入洞房後,相對坐定,又飲了合卺酒,于是宮女收拾杯盤,又為丁香卸去禮服,換上睡衣,然後退出房去,順手關上了門。
在輝煌的燈燭之下,丁香滿面紅光,顯得格外美麗動人,這使王力心裡生疑:為什麼現在的她和昨天前後判若二人?難道她的病體是回光反照嗎?因此,他盯着她看,眼睛一眨也不眨。
丁香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低頭問道:“郎君為何老是看我?”
王力道:“親愛的,你身體好嗎?”
丁香點頭微笑,笑容令人銷魂。
王力逭:“娘子,今天你辛苦了,早些睡吧!”
丁香說了—聲“是”。
但依然坐着不動。
王力走了過去,輕輕地把她扶起,送到床邊,讓她坐下,接着他俯身代她脫鞋,再扶她上床安寝,又放下床帳。
這時一陣陣處女之香吸入他的鼻中,不由心裡發生绮思,但想到她昨天說過三年之内不許做那件事情,他的绮思立即消散。
于是他吹熄了明燈,讓龍鳳花燭依然燃着,一邊脫去了自己的衣服,鑽入帳内,坐在床上,看到丁香睜開了眼睛,向他看過不停。
他一邊睡倒,一邊吻她,這是丈夫的本能,無須第三者指導,誰都知道如何與妻接吻。
丁香接受初吻,立即熱烈反應,夫妻二人盡情地享受吻的滋味。
過了一會,丁香道:“你為什麼不摟緊我?”王力道:“親愛的,為夫怕摟傷你的乳房……”停頓一下。
繼續道:“昨大我看到紅腫的……我給你陳和大夫的藥膏敷了之後,還覺得痛嗎?”
丁香聽了,微笑不語,伸出手來,抓住了王力的手,拉了過去。
放在她自己的胸部上,讓他摸乳。
不摸猶可,一摸之後,王力驚喜交集,驚的是昨天丁香露乳,顯示紅腫潰爛。
膿血滲流,何故相隔一日,便已痊愈,難道陳和大夫之藥竟然如此神妙嗎?喜的是嬌妻雙峰豐滿,表柔軟而裡堅韌,這是個标準處女的象征,而且肌膚膩滑,乳逗幽香,使人神志蕩漾,愛不忍釋手,終于問道:“親……親愛的,這是怎麼一回事?”
丁香雙眸含情,微笑不答。
王力忽有所悟。
道:“啊!我明白了,原來昨天你的人體造形乃是巫醫黃綠山人傑作,假可亂真,怪不得座主陳相公說孟春中計了。
”他說着,立即把丁香擁在懷裡,熱情地狂吻不已。
優美的體香引動了欲焰,也就是男女合體的前奏。
過去王力為花妖所迷,幾乎喪命。
後來董花假冒戶籍,應考女邦主,但功虧一篑,被菩提子發覺破案,迫她從王力體内攝去的元陽和千年芝尖的精華,歸還原主,使王力死裡逃生,恢複健康。
現在,他早已懂得如何應付女性,在這方面,不但經驗豐富,而且精于溫柔和粗犷的技巧,無怪丁香在他進行周公之禮時,享受到高度的歡樂。
次日清晨,在城西女修道院裡,女人邦的女官和女武士早已把東南四北四樓宇和中央高閣打掃清潔,内部布置富麗堂皇,并旦辦妥了美酒佳肴,準備熱烈招待即将光臨的善提子和随員。
阮淑英深深地愛上了文武全才的菩提子。
她認為他是混合男性美和女性美于一身的理想人物,世間少有,即使在神仙班中,也是不可多得的。
今天她五更起身,香湯沐浴後,把自己打扮得嬌豔動人,再加上天生麗質,宛然是個下凡的仙女,不要說男人們見了,魂靈被她勾去,就是女人見了也要圍着她,贊賞不已。
女為悅已者容,每個女人都是這樣的,豈獨阮淑英而已?阮淑英又認為那天晚上,菩提子在閣頂所表現的一舉—動。
一言一笑,處處對自己有情,這就使她念念不忘。
同時,她自己頗有信心,在今天的聚會中,可以十拿九穩地把這個風流潇灑的美男子俘擄過來,成為她胯下不貳之臣。
她耐心地等待菩提子來應三日之約,而且昨天在羅刹邦的正式殿裡,他也親口答應今天前來謝罪,但為什麼自晨至午還不見他的影子,這使她暗中焦急,惟恐他失約不來。
“如果像他那樣的一個堂堂的男子,今天不守信用,那真是太沒有良心了。
”她心裡暗忖着。
好不容易等到了午時三刻,—個女官進來。
手中拿着菩提子所寫的一封信,遞呈邦主阮淑英。
當她接過信來,面色微變,心裡不免生氣,手指也顫抖了,暗想道:“信來人不來,他爽約了,可恨!”接着,她拆信一看,頓時面現喜色,看了一遍又—遍,連看三遍,信裡的内容是這樣:“邦主淑英夫人: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三日九秋之約,常萦我心,本當今晨造訪,卻為公務所阻,以緻未能如願,不勝怅惘。
此刻各事已将就緒,預計即日下午五時,必能趨前拜谒,恐勞錦注,特先奉聞。
菩提子謹啟。
”菩提子為何如此大膽,竟然稱呼阮淑英為夫人?他在信裡稱呼“邦主淑英夫人”包含了雙重意義,(一)在女人邦,凡與男人發生關系,并已生男育女的女性,不論她的地位如何崇高或低微,一律稱呼夫人,表示光榮。
同時也與處女有了區别,而且做了夫人就能免除兵役,這是該邦傳統的規矩。
即使她生下來的男嬰已被國師院殺死,或烹食,或制成藥品,她的光榮永久存在。
(二)丈夫對妻子也稱夫人。
當然阮淑英的想法是;菩提子的心目中已經把她當作夫人,覺得非常高興,所以把信連看三遍,然後納入懷中,一邊吩咐女官重賞那個送信的差役。
從午時三刻至下午五時,中間還有許多時間,阮淑英也想不出如何消遣,惟有回房小睡,以便養足精神之後,再與情人周旋,可是腦海裡深印着菩提子的影子,不免胡思亂想,因此,久久不能入睡,隻得又起身了,在房裡獨自徘徊着,有時對鏡凝視,或微笑。
或歎息,大有顧影自憐之概。
這種單相思使她心煩意亂,喪失了甯靜,當時若有旁觀者在場,還以為她發花癡了。
等人心焦,便恨時間過得太慢,寡婦思春的苦悶,要比無郎的小姑更為難受。
蓦地,樓下人聲嘈雜,阮淑英連忙走近窗口,往下觀看,但來人都已進入閣中,使她看不到什麼。
不久,有人從樓梯上來,接着門聲,阮淑英—看,進入者卻是女官,手中捧着禮盒,報告道:“夫人,羅刹邦公主和女邦主派人送來禮物!”
阮淑英道:“什麼禮物?”
女官道:“禮單上寫着,翡翠如意雙柄,葡萄仙子謹贈;龍鳳白玉寶玺成對,女邦主丁香謹贈。
”
阮淑英聽下,大喜道:“好彩頭!讓我過目。
”女官把禮盒放在桌上拆封,阮淑英走近一看,不由眼睛發亮,原來此二物閃射着綠光和白芒,乃是至寶奇珍,非人間所有,随即伸手把玩一會。
然後放還原處,除叮囑女官妥為收藏外,又命具函道謝,重賞來使。
女官遵命,退出房去。
不久,又有大批使者進入院内,他們都是來送禮的。
送禮者誰?女官上樓報告道:“羅刹邦文武百官,以陳根、郝芳為首,派人送來綢緞绫羅,絲彩刺繡,琉璃瑪瑙,金飾玉器,以及其他寶物,數以千計,請夫人下樓查收!”阮淑英聽了,心中大喜。
她并非因那些禮物感到歡悅,而是為了今天菩提子要來與她相見,以緻上自羅刹邦公主和女邦主,下至文武百官都來送禮,顯然他們已知她與菩提子相見的原因了,這也就是她心中大喜的原因。
于是她吩咐女官把禮物一一入冊,以後再行細看,并命重賞來使。
女官退出不久,另一女官又走入房中,雙手奉呈一隻小型的禮盒。
阮淑英接過禮盒,拆開—看,乃是一條白金項鍊,系着翡翠同心結,鑄琢精妙,出自名匠之手。
她問道:“此物是誰所送?”
女官道:“門房女吏說:使者送到此物,不肯進來,回頭如飛而去,追之不及,所以不知是誰所送。
”
阮淑英沉吟片刻,暗想道:“同心結……必是情人菩提子所贈無疑。
”
她把手一揮,暗示女官出去。
接着,就把那同心結項鍊套上脖子,對鏡一照,的确,它是一件珍品,隻見鏡中映出了綠色光芒,使她倍添妩媚,立即想到這是情人所送的禮物,不由心裡一甜,頓時而現笑容。
恰在這時,女官進來報告,羅刹邦特使彭志和親善大使菩提子,帶了六名随員,在院外等候,請夫人定奪。
”
阮淑英聽了,精神為之大振,道:“開正門迎接!”說着,她由女官護侍着走下樓去,到了庭前廣場,見到地上鋪着一條長長的紅氈毯,直通正門,兩旁排列着許多女官和女武士,準備迎接貴賓。
不久,音樂奏出了一阕迎賓曲,在悠揚的樂聲中,阮淑英陪着彭志和菩提子踏着紅氈毯,緩步進入院内,到了中央高閣底層的大廳内,女官獻上三杯玉液,給他們潤喉,并互祝健康,于是賓主坐定談話。
彭志首先講話:“昨日敝邦主舉行婚禮,蒙邦夫人光臨道賀,井贈厚禮,實深感荷。
今日特命下官前來緻謝,并懇邦夫人俯充,共訂兩邦和平共處,睦鄰互助之盟約。
”
阮淑英道:“我能參加負邦主大喜的嘉禮,不勝榮幸,僅具薄儀,未足言敬,又勞彭特使前來道謝,感愧奚如。
至于兩邦修好,正合鄙意,自當遵命,拟改日拜谒貴邦主,共議盟約。
”菩提子道:“夫人,何必改日,今天就可先定原則。
”阮淑英道:“今天我們隻叙私誼,不談公事。
”
菩提子笑道:“先公而後私……”
彭志插嘴道:“不錯,私不忘公。
”
菩提子接下去道:“夫人,公事隻要窖寥數語,即可解決,而我們卻有很長的時間可論私交。
”他說着,雙目盯視阮淑英胸前的翡翠項鍊。
阮淑英忽有所悟,道:“我倒忘記了……今天蒙貴邦上下贈厚禮,使我卻之不恭,受之有愧,不知何以為報。
”
菩提子道:“薄禮何足挂齒!”
由于菩提子盯着那翡翠項鍊看個不停,阮淑英就确定它必是他所送,不由對他嫣然一笑,暗示心照不宣,随即道:“你們倆位,一個說先公而後私,一個說私不忘公,現在讓我來說一句:公私兼顧,好嗎?”
菩提子和彭志聽了,異口同聲地道:“好,好!”
阮淑英本來決定;今天隻叙私誼,不談公事,目的是她要與菩提子單獨會見,但現在菩提子和彭志都主張公事也要談,使她不便固執己意,隻得讓步,說了—句:公私兼顧。
既是公私兼顧,她就不好意思把羅刹邦特使彭志抛在旁邊,而不讓他參加談話。
同時,她看到:今天彭志打扮得衣冠楚楚,氣概非凡,若與菩提子比較。
也在伯仲之間,又記得大玄師父生前曾經說過:“此人方面大耳,後福無窮。
”因此,他來參加會議,倒也不算讨厭。
于是她吩咐女官在二樓客廳置酒待客,以便邊飲邊談,使氣氛格外融洽,另一方面,女官又安置酒席,款待羅刹幫随員。
不久,女官來清入席。
于是阮淑英等起身,跟随女官登樓,到了客廳,賓主分别坐定,菩提子看到白玉筷,碧玉杯,水晶缽,玻璃碗,珍馐美酒,香氣撲鼻,令人饞涎欲滴,也不客氣,舉杯道:“多謝夫人賜宴!”,彭志也連忙舉杯道謝,先喝了一口,贊道:“好酒,先幹為敬!”阮淑英奉陪一杯之後,道,“此酒名叫王女春,是本邦特産,質醇味香,百杯不醉。
”菩提子取笑道:“夫人,它不會是百日迷吧!”
阮淑英白了他一眼,笑道:“在彭特使面前,不許亂說!”酒過三巡,彭志忍不住道:“邦夫人,我們言歸正題……,”停頓片刻,目光向阮淑英一掠而過,繼續道:“佛教舉行五年大會,發願布施衆僧,聞貴邦也有五年大會,為民女擇婿,不知是否?”
阮淑英直言不諱的道:“是,我身為幫主,負此重任,跋涉萬裡,不以為苦,輾轉來到貴邦,就是為了這個原因。
”
彭志道:“請邦主夫人恕下官講話放肆!”
阮淑英道:“彭特使盡管發問,無須顧忌。
”
彭志道:“聽說貴邦擇婿交配之後,男的就要像雄螳螂那樣,當場喪命,是嗎?”
阮淑英道:“不,這是外界謠言,絕非事實……”她說到這裡,美目含情,向菩提子看了一眼,暗示他不要輕信謠言,接着道:“本邦女子,絕色者多,遇到交配機會,往往使男方癡戀不已,直到受孕。
限于邦規,必須把他遣回原籍,因我們已達到傳宗的目的了。
可是男子個個好色……啊!對不起,彭特使,聽說你是個不喜女色的柳下惠,算是例外……”她又停頓一下,向彭志作了—個抱歉的手勢之後,繼續道:“由于男人好色者多,往往不肯立即離去,雖被逐出境外,卻又千方百計設法潛回本邦的另一縣郡,立即被當地許多女子藏匿起來,使官方無法查緝,隻得由他去了。
試問一株大樹怎能經得起衆斧日夜砍伐?因此,那個男子的命運可想而知,這可能是外界誤會的原因。
”彭志點頭道:“是,可能是這原因。
那末,這樣的男子吃飽了飯,除散布種籽外,是否另有别的任務?”
阮淑英道:“不,隻不過做傳宗接代的工作而已。
”彭志道:“衆女共事一夫,此人豔福不棧。
”
阮淑英道:“那當然!衆女供奉,他簡直像個皇帝,養尊處優,一呼百諾,誰都想讨他的好,可是好景不常,到了後來,孤陽力不從心,未能遍施雨露,而群雌粥粥,排隊而來,輪流需索,那就不是豔福,變成了苦差使。
”
彭志搖搖頭,道:“怪不得男人到了貴邦,樂不思蜀,多數一去不回,埋骨異鄉,雖咎由自取,也是很可憐的……不過,請問邦夫人,你為什麼嚴禁大批男性移民進入邦境呢?”
阮淑英道:“那井非我的主意,而是敝邦數千年傳下來的法律,由國師院嚴格執行,任何人不得改變這種禁律。
”
彭志道:“隻準擇婿,不許移民,那倒是一種奇怪的法律。
”阮淑英道:“本邦女子也不是低三下四,人盡可夫的賤婢,所以選婿條件非常苛刻,一般普通男子,或行為不端,都是看不上眼的對象。
我不妨坦白地講,這次我們昕到貴邦招考驸馬,挑選嚴格,不但恰與我們需要的條件相符,而且又逢五年擇婿之期,所以由國師批準,我就率領大批屬下,趕到這裡來了……”
菩提子插嘴問道:“夫人,國師院的權力難道超過了邦主嗎?”
阮淑英道:“是,邦主是由國師院選任的。
”菩提子道:“那末,那個死于非命的大玄師父在國師院裡擔任什麼職位?”
阮淑英道:“她是院長,掌握着最高的權柄。
”
菩提子道:“現在她死了,隻怕夫人難逃保護不力的責任。
”
阮淑英歎了一口氣,道:“我當然有責任。
大玄師父在本邦武功第一,除了她,就要算副院長了。
好在那副院長是我的姨母,目前貴體違和,隻要我替表妹,也就是她的女兒,選個好女婿去,她就不會向我追查大玄師父死亡的責任。
”菩提子道:“你的表妹這次沒有同來,是否在家照顧令姨母的病體?”阮淑英道:“是,所以臨行時,姨母再三托我,必須要辦妥這件事。
”
菩捉子道:“夫入,你放心,這件事由我保證,—定替你辦妥。
”
阮淑英嫣然一笑,道:“要揀一個好的。
”
菩提子道,“當然,必能使令表妹—見傾心。
”
彭志聽到他們的談話告一段落,就接上去道,“請問邦夫人,貴邦女子受孕後,産下嬰兒,留女去男,是嗎?”
阮淑英道:“不錯,否則我們就不叫做女人邦了。
”
彭志道:“為什麼貴邦對待男嬰如此殘酷?”阮淑英道:“這也是數千年前傳下來的慣例,可能由于祖先另有某些諱莫如深,而不足為外人道的原因,才訂立這種法律。
”
彭志道:“殺害男嬰,又是由國師院執行嗎?”
阮淑英道:“是。
”
彭志喝了一口酒,進些萊肴,又道:“邦夫人,請恕下官講話放肆!”
阮淑英道:“彭特使不必客氣,有話盡情說吧!”
彭志道:“數千年來,不知貴邦國師院殺了多少男嬰?”
阮淑英道:“據我所知,近五百年來,有案可稽者,約八百萬名,五百年前以及無案可稽者,不可勝計。
”
彭志驚道:“數字十分龐大,但不知貴邦現有人門多少?”
阮淑英道:“五百年前,本邦民女三千萬人,但目前僅有五百萬名左右。
”
彭志道:“這樣看來,再過百年,貴邦豈非要絕種了嗎?”
阮淑英道:“天然淘汰,那也是無法可想的事。
”彭志道:“陰陽不調,死亡率高,這是人為的因素,并非天然淘汰。
如今世界各部落邦族,人類思想進步,惟有貴邦依然墨守陳規,若依下官之見,似有改革的必要,不知邦夫人以為然否?”阮淑英道:“不瞞你說,關于彭特使的意見,本邦前任邦主曾經想及,而我也有同感,可是國師院權力強大,頭腦頑固保守,所以要想改革,卻恨力未有逮,不知彭特使何以教我?”
彰志道:“改革的辦法是有的,不過,茲事體大,主要還是靠邦夫人先有決心,然後下官才敢提出具體的策略。
”
菩提子道,“這事暫緩商量,現在我們先來解決擇婿問題。
請問夫人,這次你帶來的下屬有多少人數?”
阮淑英道:“二百十一人,包括我的四個女兒在内。
”菩捉子道:“人數不多,容易辦妥。
”
阮淑英道:“你不要說得這樣輕松,我們要的都是品德兼優的人才,否則……”
菩提子搶着接口道:“否則……他們都要被閹割的,是否?”
阮淑英佯怒道:“怎麼,你今天老是說話不正經?”
彭志道:“邦夫人,上次許多考生受到宮刑,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阮淑英道:“你說的是那些考生嗎?嘿!他們簡直都是畜牲。
他們自恃人數衆多,武功了得,竟敢夤夜侵入本院,聲勢洶洶。
企圖全體強奸本邦的女官,卻都被大玄師父率衆擊斃,無一漏網……”
彭志道:“既已擊斃,何故又去其勢?”
阮淑英道:“無故殺人,我們有罪,加以閹割,暗示此人因奸緻死,必非善類,我們就能免罪。
”彭志點頭道:“有道理,有道理!”
阮淑英道:“所以,你們可以明白,本邦女子并非低三下四。
人盡可夫的賤婢,所以配偶都要選擇上等人才。
”菩提子道:“我明白了!此刻我先提出幾個人才,作為令嫒的擇婿對象,以供夫人參考,好嗎?”
阮淑英道:“你說吧!”
菩提子道:“九十九号考生賈崇人材很好,現雖困在缧線之中,卻非其罪,實可配蘭兒……”
阮淑英驚道:“他犯了何罪?”
菩提子道:“他與胞弟賈峻同冒一人之名,前來考試,現被查出,收押在彭特使的衙門内,聽候發落。
”
阮淑英道:“此人品格不佳,隻怕……”
菩提子搶着道,“這是小疵,不必計較,何況他們冒名投考,乃是迫于父命,非其本願,情有可原。
我巳問過蘭兒,她說喜歡的。
”
阮淑英道:“你在什麼時候問過她?”菩提子道:“昨天,吃喜酒的時候。
還有賈峻可配蕙兒。
”
阮淑英道:“你這人自說自話,蕙兒眼高于頂,怎會受你支配,胡亂地拉了一個對象?”
菩提子笑道:“她已同意了!”
阮淑英不信地道:“同意,她在什麼時候同意!”
菩提子道:“昨天,我陪着她和賈峻見面,而且雙方談了話,然後彼此投機,表示滿意。
”
阮淑英道:“怎麼她沒有對我說起?”
菩提子道:“我叫她暫守秘密。
”
阮淑英聽了。
也不再多說。
菩提子接下去道:“菊兒和梅兒的原來對象是六号王力,和十七号盂春,對嗎?”
阮淑英道:“你怎會知道?”
菩提子道:“那天晚上,你們在這裡談話……不錯,就是這個客廳,我在窗外偷聽,所以你們想選擇什麼人,我都知道。
”
阮淑英聽了,面色微微發紅,道:“那末,當時大玄師父所講的話也都給你竊聽到了嗎?”
菩提子道:“是,什麼話都已聽得明明白白。
”
阮淑英白了他—眼,道:“你這人做事總是鬼鬼祟祟的……繼續說下去!”
菩提子道:“王力已是驸馬,不必談了。
孟春已與丁梅訂婚,所以菊兒和梅兒必須另覓對象。
不過,這事你可不必操心,因她們已經尋到意中人了。
”
阮淑英道:“也是你介紹的嗎?”
菩提子道:“可以這樣說,昨天我陪着她們周旋于許多考生之間,讓她們自己擇婿,結果華玉和李元芳中選,雙方同意,任何人不得幹涉,包括你做母親的在内。
”
阮淑英笑道:“你倒說得幹脆。
那末,我的表妹和許多下屬呢?索性都由你一人包辦吧!”
菩提子道:“君子成人之美,包辦就包辦,這有何難?……”他說到這裡,眼睛向阮淑英瞟視着,暗示自己還要把她包辦在内,接着道:“本邦良家子弟,以及文武全才的考生,除一部分已被當地,或遠道而來的女家選去外,尚餘千人左右,改日由我出面舉行一個盛會,邀請他們和貴邦全部女官都來參加,讓雙方自由選擇配偶,不知夫人之意如何?”
阮淑英大喜道:“好主意!不知你準備在何時舉行盛會?”
菩提子道:“事不宜遲,明天或後天晚間,悉聽尊便。
”
阮淑英想了一想,道:“後天吧!”
菩提子道:“好,一言為定。
”
這時,阮淑英高舉酒杯,道:“我來敬你們一杯!”
彭志與菩提子也連忙舉杯,大家一飲而盡。
接着,兩個男人回敬,邊吃邊喝,邊談邊笑,甚為歡悅。
阮淑英心裡高興,開懷暢飲,更兼彭志和菩提子頻頻勸酒,使她略有醉意。
這時,彭志胸有成竹,乘機道:“邦夫人,在這裡,你們擇婿問題已經解決,不過,貴邦另有一件德政還要你去執行。
”
阮淑英道:“什麼德政?”
彭志道:“貴邦數百萬民女,也需要配偶,邦夫人為什麼不替她們想—個妥善的辦法?”
阮淑英道:“這事談何容易!敝邦民女人數衆多,叫我到哪裡去找數百萬個男子?何況地處海外,遠離大陸,山水險阻,往返不便,所以我雖有此心,卻無此力,為之奈何!”彭志正色道,“若邦夫人真有此心,下官願意協助。
”
阮淑英道:“哦?請彭特使不吝指教!”
彭志道:“邦夫人如要實現德政,必須先除兩項弊政。
”
阮淑英道:“那兩項弊政?”彭志道:“(一)不殺男嬰。
殺嬰之舉,慘無人道,有喪天和,必須立即除去。
(二)準許移民。
貴邦可頒布通告,準予清白善良的男子入境,成家立業。
”阮淑英道,“這兩個辦法,敝邦前代的幾位邦主早已準備施行,但都為國師院所阻,而且其中一個邦主卻為此事喪身,以後誰也不敢重提舊議。
”
彭志道:“罪魁禍首,乃是國師院,目前院長大玄師父業已魂歸地府,而副座又是令姨母,有話可以商量。
如果邦夫人蓄意改革,隻要如此這般,貴邦數百萬民女,就會擁護,竭力支持,功
成之日,邦夫人就能名傳宇宙,永受人民敬仰崇拜了。
”
阮淑英聽了,沉吟良久,經過再三考慮之後,道:“這事隻能秘密進行,并須仰仗貴邦大力協助。
”
菩提子道:“隻要夫人發令,敝邦上下自當追随左右,全力支援,助你完成不朽的德政。
”
阮淑英一聽,情人肯說這話,心中大喜,道:“好,我志已決,一言為定,幹杯!”
于是三人同時碰杯飲酒,預祝勝利,接着他們又互相敬酒。
時間進得很快,不知不覺地已經到了黃昏,此刻,阮淑英已經飲得醉醺醺了,隻見她面色發紅,雙眸流露春意,态度逐漸放浪,顯然酒精發作,使她意志蕩漾,不克自持。
彭志見此情況,向菩提子作了一個眼色,立即起身,推說如廁,走出廳去。
阮淑英看到彭志離去,随即支開了侍席的女官,伸手去拉菩提子。
菩提子在阮淑英的耳畔低聲道:“這裡不好!”
阮淑英點頭,拖着他走迸隔壁的卧室。
到了房中,阮淑英抱住菩提子,湊上嘴來,想吻他了。
菩提子輕聲道:“夫人,且慢!”說着,他替她寬衣,隻剩内衣褲未脫,并向卧床一指,扶她上床,放下床帳,嘴裡低聲道:“我就來!”
接着菩提子關上了窗門,拉下了簾幕,吹熄了燈火,使房中—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
這時,彭志推門進來,菩提子把嘴巴湊近他的耳邊,低聲道:“老兄,好自為之,我走了!”說着,一縷煙似的溜了出去,随手輕關房門。
菩提子經過客廳,走下樓去,對着當值的女官道:“夫人有命,撤去客廳裡的杯盤,不準任何入進入卧室!”女官聽了,心裡有數,立即照着菩提子的話去做。
接着,菩提子帶了随員,向衆女官告别,出院而去。
彭志為了使女人邦數百萬民女夙締良緣,以及弭止該邦殺害男嬰,不惜聽從菩提子的意見,冒充入幕之賓,同時他非常愛慕阮淑英,當然樂于接受這種可遇而不可求的仟務,何況做了多年鳏夫,表面上道貌岸然,内心未嘗不想續弦,隻是過去沒有适當的對象而已。
菩提子為什麼不選别人,而一定要指定彭志代替自己,理由甚為簡單。
那天晚間,他在修道院的高閣窗外,竊聽大玄師父對阮淑英說:“……倒是那正裁判彭志,方面大耳,後福無窮,堪稱人中之虎,年齡又與夫人相稱,何不擒他回來,匹配良緣?”因此,他存心要撮合阮淑英和彭志的婚姻。
此外,菩提子叫彭志提出改革女人邦的弊政,也另有兩個原因:(一)弭止殺害男嬰,和促成數百萬怨女喜獲佳偶,魚水合歡,乃是功德無量的善舉,可能因此功德而能使他增進善根,超升天仙階級;(二)如果計劃成功,他就要去訪問天國的月下老人,責其過去辦事不力之罪。
當然這是他心裡的想法,不足為外人道。
現在再講阮淑英睡在床上,心裡迷迷惘惘,怎會想到那登床的情人已經換了彭志?這時,男鳏女寡都是久曠之人,兩體一經按觸,立即發動情欲,成其好事,雙方你歡我愛,接連不斷地纏綿,直到興盡,方才雲收雨霁,交頸相擁而眠。
次晨,阮淑英醒來,從窗隙逗光中看到床頭人并非菩提子,而是彭志,不由驚怒交集,連忙坐起,伸出玉手,左右開弓,重重地打了他兩記熱辣辣的漏風巴掌。
甘盡苦來,彭志從好夢中被她打醒,連忙坐了起來,雙手捧住面頰,以防對方再打,一邊哭喪着臉,對住她看,不敢作聲。
阮淑英杏眼圓睜,嗔道,“好一個不喜女色的柳下惠,原來是個無恥的狂徒!”
彭志自知理虧,低下頭去,不敢正視,讷讷地道:“邦夫人息怒,這不是下官的主意。
”阮淑英是個聰明精幹的女子,豈有不知菩提子施展鬼計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