潑辣的嗎?我可不願用這個英國小姑娘去換取土耳其王後宮的全部嫔妃,即便她們有羚羊般眼睛,女神一般的形體!”
這個東方的比喻又一次刺痛了我。
“我絲毫比不了你後宮中的嫔妃,”我說,“所以你就别把我同她們相提并論,要是你喜歡這類東西,那你就走吧,先生,立刻就到伊斯坦布爾的市場上去,把你不知道如何開開心心在這兒花掉的部分現金,投入到大宗奴隸購買上去。
”
“珍妮特,我在為無數噸肉和各類黑色眼睛讨價還價時,你會幹什麼呢?”
“我會收拾行裝,出去當個傳教士,向那些被奴役的人—一你的三宮六院們,宣揚自由。
我會進入後宮,鼓動造反。
縱然你是三尾帕夏,轉眼之間,你會被我們的人戴上鐐铐,除非你簽署一個憲章,有史以來的專制君王所簽發的最寬容的憲章,不然至少我是不會同意砸爛鐐铐的。
”
“我同意聽你擺布,盼你開恩,簡。
”
“要是你用那種目光來懇求,羅切斯特先生,那我不會開恩。
我敢肯定,隻要你擺出那付面孔,無論你在被迫的情況下同意哪種憲章,你獲釋後要幹的第一件事,便是破壞憲章的條件。
”
“嗨,簡,你需要什麼呢?恐怕除了聖壇前的結婚儀式之外,你一定要我私下再舉行一次婚禮吧。
看得出來,你會規定一些特殊的條件——是些什麼條件呢?”
“我隻求内心的安甯,先生,而不被應接不暇的恩惠壓得透不過氣來。
你還記得你是怎麼說塞莉納.瓦倫的嗎?——說起你送給她的鑽石和毛料?我不會做你英國的塞莉納.瓦倫。
我會繼續當阿黛勒的家庭教師,掙得我的食宿,以及三十鎊的年薪,我會用這筆錢購置自己的衣裝,你什麼都不必給我,除了……”
“噢,除了什麼呀?”
“你的尊重。
而我也報之以我的尊重,這樣這筆債就兩清了。
”
“嘿,就冷漠無禮的天性和過分自尊的痼疾而言,你簡直無與倫比。
”他說。
這時我們駛近了桑菲爾德,“你樂意今天同我一起吃飯嗎?”我們再次駛進大門時,他問。
“不,謝謝你,先生。
”
“幹嘛‘不,謝謝你呢?’要是我可以問的話。
”
“我從來沒有同你一起吃過飯,先生。
也看不出有什麼理由現在要這樣做,直等到.”
“直等到什麼呀?你喜歡吞吞吐吐。
”
“直等到我萬不得已的時候。
”
“你設想我吃起來象吃人的魔王,食屍的鬼魂,所以你害怕陪我吃飯?”
“關于這點,我沒有任何設想,先生,但是我想再過上一個月往常的日子。
”
“你應該馬上放棄家庭教師這苦差使。
”
“真的:請原諒,先生,我不放棄。
我還是像往常一樣過日子,照例整天不同你見面,晚上你想見我了,便可以派人來叫我,我會來的,但别的時候不行。
”
“在這種情況下,簡,我想吸一支煙,或者一撮鼻煙,安慰安慰自己,像阿黛勒會說的‘pourmedonnerunecontenance’。
但要命的是,我既沒有帶雪茄煙盒,也沒有帶鼻煙壺。
不過聽着——悄悄同你說——現在你春風得意,小暴君,不過我很快就會時來運轉。
有朝一日牢牢抓住了你,我就會——打個比方——把你象這樣拴在一根鍊條上(摸了摸他的表鍊),緊緊捆住不放。
是的,美麗的小不點兒,我要把你揣在懷裡,免得丢掉了我的寶貝。
”
他一邊說一邊扶我走下了馬車,當他随後去抱阿黛勒下來時,我乘機進了屋,溜到了樓上。
傍晚時他按時把我叫了去。
我早已準備了事兒讓他幹,因為我決不想整個晚上跟他這麼促膝談心。
我記得他的嗓子很漂亮,還知道他喜歡唱歌——好歌手一般都這樣。
我自己不會唱歌,而且按他那種苛刻的标準,我也不懂音樂。
但我喜歡聽出色的表演。
黃昏薄暮的浪漫時刻,剛把星光閃爍的藍色旗幟降到窗格上,我便立起身來,打開鋼琴,求他一定得給我唱個歌。
他說我是個捉摸不透的女巫,他還是其他時候唱好,但我口口聲聲說沒有比現在更合适了。
他問我,喜歡他的嗓子麼?
“很喜歡,”我本不樂意縱容他敏感的虛榮心,但隻那麼一次,又出于一時需要,我甚至會迎合和慫恿這樣的虛榮心。
“那麼,簡,你得伴奏。
”
“很好,先生,我可以試試。
”
我的确試了試。
但立即被趕下了琴凳,而且被稱作“笨手笨腳的小東西。
”他把我無禮地推到了一邊一—這正中我下懷—一,搶占了位置,開始為自己伴奏起來,因為他既能唱又能彈。
我趕緊走向窗子的壁龛,坐在那裡,眺望着沉寂的樹木和昏暗的草地,聽他以醇厚的嗓音,和着優美的旋律,唱起了下面的歌:
從燃燒着的心窩,
感受到了最真誠的愛,
把生命的潮流,
歡快地注進每根血管。
每天,她的來臨是我的希望,
她的别離是我的痛苦。
她腳步的偶爾延宕,
使我的每根血管成了冰窟。
我夢想,我愛别人,别人愛我,
是一種莫名的幸福。
朝着這個目标我往前疾走,心情急切,又十分盲目。
誰知在我們兩個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