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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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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間, 橫亘着無路的廣漠。

     白茫茫湍急而又危險, 猶如翻江倒海的綠波。

     猶如盜賊出沒的小路, 穿過山林和荒漠。

     強權和公理,憂傷和憤怒, 使我們的心靈兩相隔膜。

     艱難險阻,我毫不畏懼,種種兇兆,我敢于蔑視。

     一切騷擾、警告和威脅, 我都漠然處置。

     我的彩虹如閃電般疾馳, 我在夢中飛翔。

     光焰焰橫空出世, 我眼前是陣雨和驕陽。

     那溫柔莊嚴的歡欣, 仍照耀着灰暗苦難的雲霧。

     盡管陰森險惡的災難已經逼近,這會兒我已毫不在乎。

     在這甜蜜的時刻我已無所顧忌, 雖然我曾沖破的一切險阻, 再度展翅迅猛襲擊, 宣布要無情地報複。

     盡管高傲的憎恨會把我擊倒, 公理不容我上前分辯。

     殘暴的強權怒火中燒, 發誓永與我不共戴天。

     我的心上人帶着崇高的信賴, 把她的小手放在我的手裡。

     宣誓讓婚姻的神聖紐帶,把我們兩人緊系在一起。

     我的心上人用永不變心的一吻, 發誓與我生死同受。

     我終于得到了莫名的幸福, 我愛别人—一别人也愛我。

     他立起身,向我走來。

    我見他滿臉都燃燒着熱情的火焰,圓圓的鷹眼閃閃發光,臉上充溢着溫柔與激情。

    我一時有些畏縮—一但随後便振作起來了。

    柔情蜜意的場面,大膽露骨的表示,我都不希望發生。

    但兩種危險我都面臨着。

    我必須準備好防患的武器——我磨尖了舌頭,待他一走近我,便厲聲問道,他現在要跟誰結婚呢? “我的寶貝簡提出了這麼個怪問題。

    ” “真的!我以為這是個很自然很必要的問題,他已經談起未來的妻子同他一起死,他這個異教徒念頭是什麼意思?我可不想與他一起死一—他盡可放心。

    ” “呵,他所向往,他所祈禱的是你與他一塊兒活!死亡不是屬于像你這樣的人。

    ” “自然也是屬于我的,我跟他一樣,時候一到,照樣有權去死。

    但我要等到壽終正寝,而不是自焚殉夫,匆匆了此一生。

    ” “你能寬恕他這種自私的想法,給他一個吻,表示原諒與和解嗎?” “不,我甯可免了。

    ” 這時我聽見他稱我為“心如鐵石的小東西,”并且又加了一句“換了别的女人,聽了這樣的贊歌,心早就化了。

    ” 我明确告訴他,我生就了硬心腸——硬如鐵石,他會發現我經常如此。

    何況我決計在今後的四周中,讓他看看我性格中倔強的一面。

    他應當完全明白,他訂的是怎樣的婚約,趁現在還來得及的時候把它取消。

     “你願意平心靜氣,合情合理說話嗎?” “要是你高興,我會平心靜氣的,至于說話合情合理,那我不是自吹,我現在就是這麼做的。

    ” 他很惱火,嘴裡呸呀啐的。

    “很好,”我想,“你高興光火就光火,煩躁就煩躁吧,但我相信,這是對付你的最好辦法。

    盡管我對你的喜歡,非言語所能表達,但我不願落入多情善感的流俗,我要用這巧辯的鋒芒,讓你懸崖勒馬。

    除此之外,話中帶刺,有助于保持我們之間對彼此都很有利的距離。

    ” 我得寸進尺,惹得他很惱火,随後趁他怒悻悻地退到屋子另一頭的時候,站起來象往常那樣自自然然、恭恭敬敬地說了聲“祝你晚安,先生,”便溜出邊門走掉了。

     這方式開了一個頭,我便在整個觀察期堅持下來了,而且大獲成功。

    當然他悻悻然有些發火,但總的說來,我見他心情挺不錯。

    而綿羊般的順從,斑鸠似的多情,倒反而既會助長他的專橫,又不能象現在這樣取悅他的理智,滿足他的常識,甚至投合他的趣味。

     别人在場的時候,我照例顯得恭敬文雅,其他舉動都沒有必要。

    隻有在晚上交談時,才那麼沖撞他,折磨他。

    他仍然那麼鐘一敲七點便準時把我叫去,不過在他跟前時,他不再滿嘴“親愛的”、“惡毒的精靈”、“寶貝兒”那樣的甜蜜稱呼了。

    用在我身上最好的字眼是“令人惱火的木偶”、“小妖精”、“小傻瓜”等等。

    如今我得到的不是撫慰,而是鬼臉;不是緊緊握手,而是擰一下胳膊;不是吻一下臉頰,而是使勁拉拉耳朵。

    這倒不錯。

    眼下我确實更喜歡這種粗野的寵愛,而不喜歡什麼溫柔的表露。

    我發現費爾法克斯太太也贊成,而且已不再為我擔憂了,因此我确信自己做得很對。

    與此同時,羅切斯特先生卻口口聲聲說我把他折磨得皮包骨頭了,并威脅在即将到來的某個時期,對我現在的行為狠狠報複。

    他的恫吓,我暗自覺得好笑。

    “現在我可以讓你受到合乎情理的約束,”我思忖道,“我并不懷疑今後還能這麼做,要是一種辦法失效了,那就得另外再想出一種來。

    ” 然而,我的擔子畢竟并不輕松,我總是情願讨他喜歡而不是捉弄他。

    我的未婚夫正成為我的整個世界,不僅是整個世界,而且幾乎成了我進入天堂的希望。

    他把我和一切宗教觀念隔開,猶如日蝕把人類和太陽隔開一樣。

    在那些日子裡,我把上帝的造物當作了偶像,并因為他,而看不見上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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