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的天空上。
他又一次睡着了,再次做起了夢,夢是這樣的:
他覺得自己躺在一艘大帆船的甲闆上面,一百個奴隸在為船劃槳。
船長就坐在他身邊的地毯上。
他黑得像一塊烏木,頭巾是深江色的絲綢做的。
厚厚的耳垂上挂着一對碩大的銀耳墜,他的手中象着一架象牙天平。
奴隸們除了腰間的一塊破爛的遮羞布外,全身上下光溜溜的,每個人都與旁邊的另一個鎖在一起。
驕陽熱辣辣地射在他們身上,黑人們在過道上跑來跑去的,同時皮鞭不停地抽打在他們身上。
他們伸出幹枯的雙臂往水中劃動着沉重的槳。
鹹鹹的海水從槳上飛濺起來。
最後他們來到一個小港灣,并開始測量水的深度。
一陣微風從岸上吹來,給甲闆和大三角帆上蒙上了一層細細的紅沙。
三個阿拉伯人騎着野毛驢趕來朝他們投來标槍。
船長拿起一張弓,射中了他們其中一人的咽喉。
他重重地跌進了海浪之中,他的同伴也倉皇逃占。
一位面蒙黃色紗巾的女子騎着駱駝慢慢地跟在後面,還不時地回頭看看那具死屍。
黑人們抛了錨,降下了帆,紛紛來到艙底下,拿出一根長長的吊梯來,梯下綁着鉛錘。
船長把繩梯從船側扔下去,把梯的兩端系在兩根鐵柱上面。
這時,黑人們抓住一位最年輕的奴隸,打開了他的腳鐐,并往他的鼻孔和耳朵裡灌滿蠟,還在他的腰間捆上了一塊石頭。
他疲憊地爬下繩梯,便消失在海水中了。
在他入水的地方冒出了幾個水泡。
另外一些奴隸在一旁好奇地張望着。
在船頭上坐着一位驅趕鲨魚的人,他在單調不停地擊着鼓。
過了一會兒潛水者從水中冒了上來,喘着粗氣攀梯而上,右手拿着一顆珍珠。
黑人們從他手中奪去珍珠,又把他抛到海裡。
而奴隸們已靠在槳旁入睡了。
他上來了一次又一次,每次都帶上一顆美麗的珍珠。
船長把珍珠都過了秤,并把它們放進一隻綠色皮革的小袋子中。
少年國王想說點什麼,可是他的舌頭好像給粘在了上牙齒後面,他的嘴唇也動彈不了。
黑人們在彼此談着話,并開始為一串明珠争吵起來。
兩隻白鶴圍繞着帆船飛個不停。
這時潛水者最後一次冒出水來,帶上來的珍珠比奧馬茲島所有的珍珠都要美,因為它的形狀如同一輪滿月,白得超過了晨星的顔色。
不過他的臉卻蒼白異常,他一頭倒在甲闆上,鮮血立即從他的耳朵和鼻孔中迸射而出。
他隻是顫抖了一下就再也動彈不了啦。
黑人們聳聳肩,把他的屍體抛向船舷外的海水中。
船長笑了,他伸出手去拿起那顆珍珠,他一邊看着它,一邊把它放在自己的前額上并鞠了一個躬。
“它應該用來,”他說,“用來裝飾少年國王的權杖。
”說完他朝黑人們打了個手勢示意起錨。
少年國王聽到這裡,突然大叫一聲,便醒了過來,透過窗戶,他看見那些破曉的長手指正在摘取衰弱的繁星。
他再一次入睡了,做了夢,夢是這樣的:
他覺得自己正徘徊在一個陰森森的樹林中,樹上懸挂着奇形的果子和美麗而有毒的鮮花。
他經過的地方,毒蛇朝他嘶嘶地叫着,羽毛華麗的鹦鹉尖叫着從一根樹枝飛到另一個枝頭上。
巨大的烏龜躺在熱乎乎的泥潭中睡大覺。
樹上到處都是猴子和孔雀。
他走着走着,一直來到樹林的邊緣,在那兒他看見有好大一群人在一條幹枯的河床上做苦役。
他們像螞蟻般地蜂擁至岩石上。
他們在地上挖了好些深洞,并下到洞裡去。
他們中的一些人用大斧頭開山劈石,另一些人在沙灘上摸索着。
他們連根拔起仙人掌,并踏過鮮紅的花朵。
他們忙來忙去,彼此叫喊着,沒有一個人偷懶。
死亡和貪婪從洞穴的陰暗處注視着他們,死亡開口說:“我已經疲倦了,把他們中的三分之一給我,我要走了。
”
不過貪婪卻搖了搖頭。
“他們是我的仆人,”她回答說。
死亡對她說,“你手中拿的是什麼東西?”
“我有三粒谷子,”她回答說,“那跟你有什麼關系?”
“給我一粒,”死亡大聲說,“去種在我的花園中,隻要其中的一粒,我要走了。
”
“我什麼也不會給你的,”貪婪說,說着她把手藏在自己衣服福邊的裡面。
死亡笑了。
他拿起一隻杯子,并把它浸在水池中,等杯子出來時裡面已生出了瘧疾。
瘧疾從人群中走過,三分之一的人便倒下死去了。
她的身後卷起一股寒氣,她的身旁狂竄着無數條水蛇。
貪婪看見三分之一的人都死去了,便捶胸大哭起來。
她捶打着自己幹枯的胸膛,哭叫着說:“你殺死了我三分之一的仆人,你快走吧。
在鞑靼人的山上正舉行着一場戰争,雙方的國王都在呼喚你去。
阿富汗人殺掉了黑牛,正開往前線。
他們用長矛敲擊着自己的盾牌,還戴上了鐵盔。
我的山谷對你有什麼用,你沒有必要呆在這兒吧?你快走吧,不要再到這兒來了。
”
“不,”死亡回答說,“除非你再給我一粒谷子,否則我是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