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這一提議十分真摯,但這個誤打誤撞的吻,讓人不禁懷疑起他真實的動機。
兩天後,又一個人的來訪讓我措手不及。
毫無疑問,想要靜心養病是不可能的,因為所有人都能自由出入這家醫院。
一張我三年以來都試圖忘記的面孔就這樣出現在我病房的門口。
對于父親那張永遠帶着諷刺的臉,我還是做不到無動于衷。
關節的疼痛讓我在晚上一度失眠。
我既緊張又疲憊。
但他又是怎麼想的?難道以為自己隻需要回來露個面,就好像魔杖一揮,我就能忘記一切嗎?在他不聞不問的這幾年裡,有多少次我曾哭着給他打電話,等上好幾個小時試圖聯系他,而他新娶的妻子或女秘書則會一遍遍地告訴我他無法接電話、他很忙、他出差了——我還需要知道什麼呢?
不需要了,真的,斷痕已經産生,我跟他再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你來這兒幹什麼?突然想起自己的女兒了嗎?”
“你母親給我打電話了,她很擔心你。
你看上去很難受,但我們都不知道你是怎麼感染上這細菌的。
我以為你見到我可能會高興一點。
”
要不是我動不了,我早就把他趕出門了。
“我生不生病,和你又有什麼關系?”
“我隻是覺得這樣也許會讓你高興,僅此而已。
說到底我還是你的父親。
”
“我已經不需要你了,好嗎?”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話就已經脫口而出。
然後突然間,一股沖動驅使着我說道:
“我遇見了一個人。
”
“你遇見了一個人,這是什麼意思?你談戀愛了?”
“沒錯!意思是你可以離開了,安心去過你那沒有我的小日子吧,因為現在終于有人可以照顧我了!”
“這樣啊,你不覺得有點太早了嗎,你才十四歲,就已經開始談戀愛了?那家夥是誰?”
“是的,聽好了,你可别昏過去,因為這個家夥是一個作家,他非常有才華,而且最令人難以置信的一點是,他愛我。
他叫G.M.。
你聽說過他吧?”
“什麼?那個混蛋?你他媽是在跟我開玩笑嗎?”
成功了,他被我擊中要害。
我露出了再滿意不過的笑容。
但他的反應無比劇烈。
仿佛被一股難以控制的怒火攫住,父親抄起一把金屬椅子,狠狠地往牆上砸去。
接着他反手一揮,将放在茶幾上的一些醫療器具掃落在地,繼而開始破口大罵,甩出一連串的髒話,說我是小婊子,是蕩婦,他對此一點也不意外,因為我有一個那樣的母親,她完全不值得信任,也是個婊子。
他毫不掩飾地表達他對G的厭惡,那個怪物、垃圾,并且賭咒說他要報警,一離開醫院就去。
被嘈雜聲驚動,一個護士走了進來,然後面無表情地要求他冷靜下來,否則就立刻離開這裡。
父親抓起他的(羊絨)外套離開了。
牆壁似乎還在因他的吼叫聲而顫抖。
我依然很虛弱,看上去似乎仍處于驚吓之中,但對于我造成的這一後果還是很滿意。
如果這一行為還不是精神分析師所謂的“尋求幫助”,那我就不知道什麼才算了。
況且父親并不會起訴G,我也再沒有聽到跟他有關的消息。
這件事情恰好給了他一個繼續無視我的完美借口。
于是在這倒黴醫院裡我度過了一周又一周的時間,G幾乎每天都會來看我,沒人對此表示不滿。
所幸醫生們終于找到了治療我關節感染的辦法,不過在我出院前還發生了一件很值得一提的事情。
這家醫院很擅長診治兒童,所以趁此機會我也被帶去看了一下婦科。
那位醫生是一個看上去十分熱心的男人,詢問我是否有過性行為,我不知為何對他格外放心(總是對低沉悅耳的聲音,以及真摯的關心毫無抵抗),最終還是老老實實交代了最近在服用避孕藥——因為我遇見了一位優秀的男孩,但我很苦惱無法把自己全身心地交付給他,很害怕破處帶來的疼痛(這種情況已經有好幾個星期了,實際上,G百般嘗試想讓我放下抵觸,但都沒有成功。
這倒沒有讓他十分困擾,我的後庭便足夠使他滿足了)。
醫生挑了挑眉,有點吃驚,然後說我看上去确實比實際年齡更為成熟,他願意幫助我。
給我做了檢查之後,他很高興地對我說我是真正的“處女的化身”,因為他從沒見過如此完好無損的處女膜。
盡心盡力的他随即向我提議可以在局部麻醉的情況下幫我切一個小口,這樣我就可以享受性愛的快樂了。
很顯然,醫院不同部門之間的信息交流并沒有那麼通暢,我也願意相信這位醫生并沒有意識到他現在在做的這件事情意味着什麼:幫助每天流連于我床頭的男人不受阻礙地享有我身體的每一個孔洞。
我不知道這是否可以被稱作醫學強奸或者是流氓行徑。
但無論如何,借助一把不鏽鋼手術刀,這一下——這巧妙又無痛的一下過後,我終于成了一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