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我都要瘋了。
不管怎麼說吧,我把詩翻譯好給了我的米克,眼淚仍然像小溪一樣順着臉頰流。
你知道她說什麼?“Mooi!”聽到這句荷蘭語時,我狠狠打了她一巴掌,然後她他媽的就哭了。
當然,我真想踹自己一腳。
我不知道自己中了什麼邪。
那句mooi裡有某種東西讓我崩潰了。
我不知道是什麼。
畢竟,這個詞的意思是真美。
可能是草吧。
草有催淚的成分。
達爾科:我母親與鐵托握過手
這不是我自己的記憶,而是來自我的母親。
與她的學校裡的所有孩子一樣,她加入了少先隊。
有一次,由于她是全班最優秀的學生,于是被選去參加鐵托的生日慶祝活動。
母親告訴我們,選派最優秀的少先隊員參加慶祝活動是一項傳統,當攝影師照例進來拍攝鐵托與少先隊員在一起的照片時,她沖到鐵托跟前,握住了他的手。
我看過這張照片。
她靠在他身上,把手壓在他的一隻手上,他空着的那隻手夾着一根古巴雪茄。
拍照環節結束後,鐵托試着把手抽出來,但母親就是不放手。
她像膠水一樣粘着他。
他又使勁抽了一下,但她的手指已經變成了活的鉗子。
人們開始感到不安了。
一名保安隻好過來把她松開,同時她發出了一聲怪叫。
“我不知道自己中了什麼邪,”她告訴我,“或者我哪裡來的那麼大勁兒。
”
我見過鐵托真人。
那是在薩格勒布商品交易會上。
他帶着随從經過時,我和母親恰好在街上排隊的人群中。
他看起來比照片和影片裡要小一些。
他看起來年老體衰,像木乃伊似的。
突然間,他的額頭被一束陽光照亮,映入我的眼簾,隻見上面布滿老年斑,一绺一绺染過的頭發顯出了橙色。
“來呀。
”我母親一邊說,一邊用手拽了一下我,帶我去買冰激淩。
她點了好多個球,我連四分之一都沒吃完。
我不知道她是中了什麼邪。
馬裡奧:沒有時刻表的火車
回想起來,我有一個印象:前南斯拉夫的一切似乎都與火車有關。
隻要把我們生活中所有重要的、不重要的火車都串起來,你就得到了一部與官方曆史平行——而且合理程度不亞于此——的前南史。
1.與兄弟情誼和團結這句口号相比,奧匈帝國留下的鐵軌和火車站對南斯拉夫統一的作用還要更大。
每次看到火車站的黃色立面,花籃裡的天竺葵時,我的喉嚨就一陣哽咽。
看到它們就意味着家。
2.我生命中的第一輛火車出現在馬特·洛夫拉克寫的童書《雪中列車》裡。
南斯拉夫神話的曆史——以及南斯拉夫電影的曆史——中的第一個大事件就是韋利科·布拉伊奇的《沒有時刻表的火車》。
影片的主題是一群人乘火車從崎岖的狄那裡克阿爾卑斯山逃往北邊的南斯拉夫面包籃,肥沃富庶的巴蘭尼亞(還是叫巴奇卡?)地區。
旅途中,他們相愛,打鬥,進行意識形态争論,有一個孩子降生,一個男人死去。
《沒有時刻表的火車》開啟了南斯拉夫電影史上的一系列火車主題影片,直到埃米爾·庫斯圖裡卡導演的《爸爸去出差》中在肮髒的衛生間中發生的殘酷戀愛場面。
順便說一句,庫斯圖裡卡是南斯拉夫電影的絕響。
3.鐵軌是二十世紀五十年代,是青年工人突擊手運動時代的象征,無論是國際上還是本國内。
年輕人被分配去修建兩條重要的鐵路延長線:布爾奇科—巴諾維契線(布巴線是我們的目标/夏天結束前,一定要幹完)和沙馬茨—薩拉熱窩線。
有一段時間,青年建設隊是面向國内市場的電影的熱門題材。
米蓮娜·德拉維奇主演的《群演女孩》(TheExtraGirl)就是衆多作品中的一部。
4.鐵軌鋪好後,我們簡直坐不夠火車:學校出遊坐火車,上海邊坐火車,去部隊坐火車。
每一輛火車上都用拉丁字母和西裡爾字母刷着JD?。
許多人初次接觸外語就是在這裡:車窗邊的小銅牌刻着不要将頭探出窗外,配有法語、德語和俄語譯文。
這句話成了書籍和電影裡的常客,還在人氣曲目《白色紐扣》的副歌火了一把(上火車吧,塞爾瑪,但不要将頭探出窗外……)。
每個座位上都挂着一個相框,裡面是某個南斯拉夫城鎮或旅遊勝地的照片。
我最喜歡的是比奧科沃山旁馬爾卡斯卡,因為有個旁字。
我們吃過的最美味的三明治是在火車上。
最多汁的烤雞是在火車上。
當時最重要的發明是保溫瓶。
刻在數百萬南斯拉夫人記憶中最難忘的景象,就是走了好長一段空蕩蕩的路後,亞得裡亞海從地平線浮現。
每個乘火車去亞得裡亞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