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沒人伸出援手啊。
”話一出口,我頓時漲紅了臉,想起自己剛才說了無視宥利向我求助的事。
我當然可以辯解,不知道宥利要我幫什麽,但我心知肚明,早猜到搞不好是那方面的問題,要不然宥利怎會向不太熟的我求助。
可是,為什麽偏偏是我?假如丢盡顔面,隐私被暴露在衆人面前,遭人誤會後,人們卻依然不相信自己,自然就不想對任何人說,我也很想放棄。
不,我已經放棄了,所以現在才會回到安鎮。
“因此她才想一死了之,加上她又是個沒錢的窮學生,根本不可能做什麽雷射手術。
我也很清楚,宥利是會讓人倍感壓力的人,她有許多誇張的舉止,會毫不保留地去愛所有親切待己的人。
我跟她說白了,這不是因為孤單,而是妳處于憤怒狀态,妳是因為憤怒才想尋死,因為我也一直如此。
”
他喝水潤了潤喉,我等他繼續說下去。
“即便覺得脫離很久了,說起這種事,依然覺得很痛苦。
”
“是啊。
”我靜靜等待著。
他再度開口。
“當年我十歲,父母都過世了,所以委託舅舅撫養。
沒有人願意幫我。
舅舅總是說,欠債就必須償還,還問我打算怎麽償還。
在我被送到急診室,直到醫師報警前整整兩年,那兩年徹底改變了我。
我,徹底變成了另一個人。
”
他露出微笑。
至今他企圖自殺三次,每一次都活了下來。
他在接受訪談時表示:“撇開衝動想死的時候不談,我過得很幸福。
有珍惜我的人,也會有想吃的美食,想買的東西也不少。
想死,是一種突然湧現的衝動。
我不會每天都感到憂鬱悲傷,我很快樂。
衝動隻有非常偶爾才會找上門,而我隻能被腦海冷不防浮現的過去支配、破壞幸福的日常生活。
我不想放任舅舅支配現在的我,我不會被支配的。
”
“那是我第一次說自己的故事。
我剛才說過,宥利很認真的傾聽我的故事。
我對她說了我把在醫院拍的照片當成證據提交,要她收集證據,找出自己是被強迫的證據。
結果她說,這些話已經在性暴力谘商中心聽過了,他們也要她收集證據。
我說,搞不好會有其他受害者,要她好好找找,她卻說,确實還有一名受害者。
”
我随即擡起頭。
竟然還有一名受害者,這是什麽意思?這件事正朝著我無法招架的方向發展。
“是誰呢?”
姜勝永搖搖頭。
“她隻說是朋友,是大學同學,但她說反正對方不會幫忙。
”
“為什麽?”我覺得口乾舌燥,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因為對方絕對不會想說出那件事,而且她也不想告訴那個朋友,至少不想被那個朋友發現。
說著說著,她開始責怪自己沒出息,也覺得很羞恥,明知這一切卻不去追究,實在太傻了。
明明心存疑慮也提防著對方,但對方一對她好,馬上就又心軟了。
她心想,他應該不是那麽惡劣的人吧,應該是有什麽苦衷吧。
我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不過她和這個男生之間好像有什麽故事,但她沒有告訴我。
我猜她應該是為了保護其他受害者吧。
在我看來,宥利看似一切開誠布公,但真正重要的事絕對不會開口。
她說,反正現在那個朋友跟一個誰都不敢招惹的人交往,所以很安全。
聽說那個男人很有影響力。
我也不清楚,因為不曉得内情,也隻能憑聽到的去理解。
“我一直很後悔,為什麽沒有進一步去幫助她,如果當時再積極一點,也許情況就會不同,搞不好宥利就不會死。
說不定意外發生當下會和我在一起,好比整理證據、對我說出内心話等等,至少她不會孤立無援。
我獨自想了很久,那個男生究竟是誰,是教授的兒子還是學校相關人士,否則宥利為什麽如臨大敵?我很想知道,但宥利死了,在沒有當事人的狀況下,我什麽都做不了。
因此,在您跟我聯繫時,我覺得很高興,哪怕是現在,我也希望能夠幫上忙。
”他又小心翼翼的問了我一句:“請問,您知道是誰嗎?”
我從剛才就一直屏住呼吸。
和我們系上絕對不能招惹的人交往的女同學就隻有一個。
我握住杯子,身體忍不住發抖。
是妳嗎?
妳也曾經那樣嗎?
“這怎麽可能。
”我喃喃自語,身體不停顫抖,手把杯子握得更緊。
那種事,也曾經發生在妳身上嗎?
“但是,她一直說沒有自信,不知道誰會相信自己。
我最後一次見到她是在十二月初,她說該蒐集的證據都到手了。
她寫下自己記得的一切,也申請了診斷書,但依然很焦慮,不知道光憑那些夠不夠。
”
“她擔心大家不相信嗎?”我覺得自己的眼淚快奪眶而出。
“對,而且她說隻要見到那個男生,就不會覺得自己是被性侵。
我告訴她那是妳的錯覺,結果她哭了,說自己真的會産生那種錯覺。
此外,她也擔心紀錄沒有法律效力。
起初她是帶著要檢舉的念頭才記下來的,但擔心會說她是想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