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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本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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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歲月》(1937)。

    西方評論家一般認為,最具意識流特色的是《達洛衛夫人》,迄今讀者最欣賞的是《到燈塔去》,而在獨特的藝術上臻于化境之作則是《波浪》。

     伍爾夫撰述的文藝批評起先大都發表于《泰晤士報文學增刊》與《紐約先驅論壇報》等報刊上,因為她是特約撰稿人。

    以後結集,題為《普通讀者》(兩卷,1925,1932)。

    這是作者自謙,意為這些文章是一個普通讀者所寫,任意鑒賞,信筆拈來,并非嚴肅的論文。

    其實,這正是女作家評論的特點:獨抒己見,揮灑自如,夾叙夾議,機趣橫生,娓娓而談,毫無說教或枯索之嫌。

    在所有評論中,代表性的力作有四篇:除了上文所引《貝奈特先生和布朗太太》以及《自己的房間》之外,乃是《現代小說》與《獨木橋式的藝術》。

    這幾篇和大部分評論,在她去世後,由李奧納特彙編成《弗吉尼亞·伍爾夫文集》(四卷,1966—1967)。

     在女作家三十餘年筆耕生涯裡,貫串着一出悲劇,使她身心交瘁,創作蒙受損害;即她反複被憂郁症侵襲,屢次瀕于精神分裂,終于絕望,投河自盡[在離倫敦不遠的蘇賽克斯郡内城鎮羅特密爾。

    ]。

     實際上,每當伍爾夫完成一部小說,病魔便來糾纏,困擾不堪,幾乎精神崩潰;但每次她都竭力挺住,同病魔周旋、搏鬥,複原後又以更大的熱忱投入寫作。

    這種獻身于藝術的韌性,同喬伊斯晚年瀕于失明而堅持創作的毅力足以媲美了。

    從另一角度來看,也可以說她緻力于創作是為了戰勝病魔,追求解脫吧。

     盡管伍爾夫寫作時神志清醒,但痼疾的陰影勢必在小說與文章内隐現,甚至相當濃重。

    譬如在《達洛衛夫人》裡,當女主人公克拉麗莎在晚宴将散席時,聽到賽普蒂默斯自殺的噩耗,立刻覺得自己“很像那陌生的年輕人……多奇怪,對他毫無所知卻又那麼熟悉”。

    同時,她猜準了那青年是跳樓而死的,迫使他尋短見的是布雷德肖之流。

    所有這些感觸與想象,在一定程度内,折射了作者的心境。

     小說并非自傳,其中人物不等于作者,然而,作者的經曆和思想感情會以間接而曲折的方式,移植在某些形象及細節内。

    在這一點上,克拉麗莎與賽普蒂默斯影射了女作家的複合性格以及内心沖突。

    具體地講來,克拉麗莎代表作者樂生、理智與随俗的本性,特别體現在她同丈夫理查德·達洛衛和情人彼得·沃爾什的“三角”糾葛中;經過不少波折與再三權衡之後,克拉麗莎終于嫁給平庸而可靠的議員達洛衛,舍棄了心地淳厚、耽于幻想而不谙世故的“浪子”沃爾什,盡管未能忘情于他,即使在他浪迹天涯(印度)之時,也念念不忘。

     另一方面,賽普蒂默斯則象征女作家内心深處孤傲、高潔和厭世的情緒。

    事實上,伍爾夫曾在日記中透露,她要“探讨瘋狂與自殺的根源,比較常人同狂人各自心目中的世态”。

    按這本小說最初的計劃,并無賽普蒂默斯這一角色,最後自盡的乃是克拉麗莎;以後,作者改變初衷,增加了那年輕的“瘋子”,為了讓他體現“狂人的真谛”,而克拉麗莎成為“正常的真理”的化身。

    其實,前者更真切地映現了作者的深層心理。

    她還在日記中流露,她曾聽見鳥兒用希臘語啁鳴,正如賽普蒂默斯的幻覺。

    此外,她在第二次精神危機中,也如小說裡那狂人的結局,渴望跳樓,一死了之。

     疾病的消極影響不僅表現在内容上,并且從文體中也能看出蛛絲馬迹。

    無論在小說或論著内,伍爾夫的文筆時常是即興的、跳躍式的,似乎心血來潮、一揮而就,或颠來倒去、自相矛盾;某些評述條理不清,論證不夠嚴謹,引語有些失實。

    固然,這種風格可謂意識流的特征,但也是神經質的缺陷吧。

     長期的精神抑郁以至幾乎錯亂,乃是伍爾夫厭世的一個重要因素。

    當然還有其他原因,尤其是動蕩的時代、紊亂的社會以及植根于異化的思潮,也起了很大的反面作用。

    伍爾夫經曆了兩次世界大戰,殘酷的烽火使她震驚,尤其是法西斯對倫敦的反複大轟炸,更使她震撼不已,甚至想象希特勒很可能勝利,到那時她隻能自戕了。

    這種陰霾密布的局勢,加上種種異化現象的沖擊,更促使女作家趨向出世和超脫。

    她深感古老的歐洲文明脆弱不堪,昔日“太陽不落”的帝國如今搖搖欲墜,以及人際隔閡,人生渺茫,而于幻滅中沉淪。

    在思想上,她曾受弗洛伊德關于壓抑的潛意識與“性本惡”等學說頗深的感染,從而助長了孤寂之感和陰郁的心理。

     這些心态在伍爾夫的散文内不時流露,她曾在一篇随筆内感歎:“紅塵中的幻覺回響着芸芸衆生的呻吟……”,“我們對自己的心靈都茫然,更談不上滲透他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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