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被我們的人帶回來了。
”
3
待得彬的白色SUV沖進支隊院裡,依晨已經不在了。
得到消息的袁适帶人将她轉押到市局:“這樣避免大家尴尬,不好嗎?”
我本想阻攔,但突然發現老白面無表情地盯着我。
彬難掩不悅,隻簡單問了下情況。
我問他這是怎麼回事,他和我一樣迷惑,并提出想見依晨。
老白委婉地回絕了他:“嘿,你甭操心,我保證沒人敢為難你妹。
問完話,我讓人送她回去。
”
彬早看出水深水淺,臨走前小聲問我:“拿晨晨作為‘調查進展’嗎?”
“不會吧。
”我能感覺到自己在臉紅,“放心,我會想辦法。
”
“拿她做擋箭牌管不了多大用的。
”
“你不覺得有人在針對你嗎?”
彬的眼角抖了一下:“那就趕緊抓到兇手,幫我解圍吧。
”
兩天後,袁适和我被老白召進辦公室,閉門議事。
這個組合顯得有些古怪:老白大概是信任我而反感袁适的;袁适同我還在試探期,但肯定是沒拿正眼夾老白;至于現在的我,依然覺得袁适靠不住,而老白是否可信,心裡也沒底。
“那女孩什麼都不說:無表情,無反應,無情緒,神遊地中海去了。
”袁适彙報,“人已經送到北院預審大隊暫押,我建議讓法醫隊給她做個性侵害檢查。
”
我看老白在點頭,有些不滿:“你什麼意思?”
“我不是懷疑你朋友,但最近連續發生的事件都表明,有人在圍繞他做文章。
把這女孩卷進來無非就那麼幾種原因,分别排除一下,看到底是因為什麼。
”
“彬一直和她同住,想了解她應該直接去找彬。
”
“如果他樂于合作的話。
”袁适攤手道,“我大體上了解他們之間的關系,你認為這種可能牽扯亂倫字眼的敏感問詢,他會配合嗎?”
“早點兒放她回去,畢竟誤闖犯罪現場既不代表她是兇手,又不觸犯法律。
眼下我們需要彬的協助。
這麼搞到底什麼意思?”
“他父母出國了,女人又被關押,即便問不出韓依晨與兇手間的聯系,我們也可以借這個機會孤立韓彬。
”
“孤立他做什麼?拿他做誘餌?我靠,頭兒,你說丫……”
手機響了,老白接聽電話,勃然發作,咆哮道:“我他媽也是賣海景房的!你們丫不要再打了!”然後耷拉着眼皮,動作緩慢地給自己點了根煙,很精緻地抽了一口,彈了一下煙灰,示意我們繼續。
我呆呆地望着他說:“我不想參與。
”
“也沒打算讓你參與。
”袁适惬意地跷起二郎腿,“中午剛啟動保護預案。
兩隊人,一隊在他家樓下,一隊負責跟蹤。
”
我怒:“你們還盯他的梢?”
“這是為了保護他。
”袁适托着下巴,“十一點多,我們的人從韓彬單位門口開始跟。
沒想到他直接開車上了南四環,一路往西猛開,越開越快,到五棵松橋附近的時候,時速超過了一百四。
”
我心頭一緊:“他擺脫跟蹤——”
“——的手法很專業。
”袁适一挑眉毛,接過話茬兒,“一個能和職業殺手過招而且還會反追蹤的律師,有趣吧?”
“你懷疑他認識那個職業殺手?”
“我什麼都沒懷疑,我就是覺得他很有趣。
而且在途中,我們發現還有其他人在跟蹤他。
”
“還有人?”
“一輛黑色牌照的克萊斯勒。
”
“外企的車?”
“Bingo!”袁适打了個響指,“通過牌照查詢,這輛車是……”
我脫口接道:“中美崴爾集團的。
”
他和老白都詫異地看着我。
半晌,袁适站起身:“看來,我們似乎應該進一步加強信息溝通與資源共享才是。
”
老白看看表,打斷了談話:“你們自己下面去溝通吧。
趙兒,你倆先去出個現場。
不要張揚,也不需要參與偵查,就去了解情況,回來直接向我彙報。
”
“哪個現場?”
“車公莊和首體南路夾角的尚風公寓小區,詳細地址你打電話問小何,我吩咐他在那等你呢。
”老白掐滅煙,“幾小時前,那裡發現了一起命案,西城支隊已經固定現場。
你們去,但不要表露身份,我打過招呼,沒人會生事的。
”
“西城支隊?可那是咱們的轄區……”
“你知道咱們健身房一個叫王睿的社招散打陪練嗎?”
“知道。
”我皺眉,“陪練裡就他還算能扛了。
”
“還好他不算咱們局的正式編制人員,所以你注意别亂講話。
”
“死的是他?”我吃驚于命案接二連三地突發,還都是身邊的人,“倆禮拜前我還剛跟他過招呢……”
“兇手比你狠。
”老白冷着臉告訴我,“直接要了他的命。
”
“死的又是個右撇子。
”老何揭開屍體上的塑料布,“我是越來越搞不明白了。
”
王睿生前租住的小公寓裡已是滿目狼藉:客廳的茶幾架和沙發四腳朝天,書架斜在寫字台邊,十幾本大部頭的工具書七零八落地散在桌上,遍地的碎玻璃碴,連牆角的電線都被扯了出來,屋頂的日光燈孤零零地連着根線,垂在客廳中央……
屍體的位置離門口很近,地上的血迹标示出王睿死前的爬行路線。
而在那堆血肉模糊上,赫然插着一把黑色握柄的折刀——“蜘蛛”,C08BK。
“好戲連台,這次還是聯袂出演。
”展示之後,老何又蓋上屍體,“樓門口的監視器拍到王睿早上八點五十出的門,不知道為什麼又回來了。
”
“死亡時間?”
“九點十分到二十之間。
住樓下的老太太就是在這個時間向物業投訴的——搞出這麼大場面,不可能沒動靜。
”
“别告訴我監視器沒拍到有人進來。
”進門前我特别注意到樓道裡還有好幾個監視器。
“應該說是根本沒拍——九點鐘左右,有人趁保安溜出去吃早點,潛入了監控室,把整個樓的監視器都關掉了。
”
袁适翻閱着現場記錄:“他的自行車就停在樓門口,沒鎖——有可能是急着回來取東西。
”
“兇手尾随他?”
“兇手撬門進來的。
”他搖頭,又點頭,“也許真的隻存在一名連環殺手……”
老何示意不要随便走動:“我隻能說兇手要麼是兩個人,要麼就是精通左右互搏的絕技。
王睿身上刀傷無數,不沖幹淨屍體怕是數不清楚了。
聽說你跟他動過手?”
“呃?哦對。
”
“他怎麼樣,能打嗎?”
“還可以。
”
“那我更傾向于進來了兩名兇手,而且是一左一右——他身上的刀傷出自同一把兇器,就是插在他後背上的折刀,但既有左手下刀的,也有右手下刀的。
”老何指着通向卧室的走廊,“兇手……也許可以加個‘們’,撬門進來後,去了卧室。
正好王睿回來,撞上了。
打鬥從卧室門口開始,一直持續到這邊——”他圈了下客廳的一地碎玻璃,“王睿明顯落了下風,還紮了一臉的玻璃碴子。
他試圖向門外爬,結果被兇手摳住了第四節脊椎——跟你背後的傷口一樣,精準程度堪比外科手術刀。
随後狂歡派對開始:兩名兇手大肆蹂躏癱瘓的被害人,他們甚至拉開王睿的褲子,把半截日光燈管從肛門插了進去——不用做屍檢我就可以告訴你們,他腹腔裡的樣子,肯定比我老婆炒的雜燴面還壯觀。
”
“死因是什麼?”
“失血。
”老何拍了下手,“大概——應該是……驗屍後就知道他是不是咽氣前被插的了……兇手很殘忍。
”
“撬門、摳脊椎骨、異物插入、左右手……兩種行為标記兼備,連環殺手碰頭會?”
“你們可以注意下屍體的右腿。
”老何揭開王睿下半身的遮蓋,“這種扭曲角度,應該是大腿骨斷了。
”
老實說,我隻注意到露在外面那半截血淋淋的燈管:“怎麼?”
袁适小心地向前挪了一步:“大腿骨是人體最硬的骨頭,兇手擁有壓倒性的力量優勢。
”
“光有力量還不夠。
”老何戴上手套,沿着屍體的腰胯一路向下捏,“精确的打擊點和迅猛的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