賊了。
”寶柱拍拍德勝的肩膀。
“随便撈兩條小魚,小意思。
現在的行情,就是便宜了膽大的,虧死了膽小的。
走,再跟我們往東郊跑一趟,多弄兩車瓜,‘咬秋’一脫手,能賺一大筆。
”
“不行,我得回去了。
我那老娘一個人癱在床上,還不知一天吃喝沒有呢。
”
“才取了一半兒貨,可隻能給五十,昨天咱們說得清楚。
”德勝斜愣着眼。
“行啊。
”
“什麼時候再入趟門子,我手頭還有活兒。
”
“到時候再說吧,我那老娘離不開人,日子說不準。
”陳寶柱猶豫着,拿不準該不該跨進這座門。
德勝見寶柱神色不大對,從口袋裡掏出一百元:“今兒算我沒幹,我那份兒也全賠給你。
哥們兒,我這可是全看舊交情,才幫你一把的,今後幹不幹由你,哥們兒絕不為難你,可今晚的事要露了風,如今哥們兒我也不是吃素的了。
”
“你這是什麼意思?”陳寶柱被德勝激火了,“你也太小瞧我了,我陳寶柱多咱過?”
他數出五十裝進兜裡,把剩下的五十丢給德勝,扭頭回了家。
寶柱不敢再去幹。
五十塊錢拿在手裡心裡很不安生,他整天想着發财,但不義之财到了手,心卻虛了。
雖然心裡犯嘀咕,但手頭沒錢用,陳寶柱還是把錢花了,花了錢,下一步怎麼辦呢?難道那兩隻金戒指在他家裡就放不住嗎?建華來了。
“這些日子好受嗎?”建華把他叫到胡同口。
“還不賴。
”陳寶柱無精打采地靠着牆,嘴上卻充硬漢。
“混蛋,跟我說實話。
”
“實話?我豁出去了,腦袋掉了,碗大的疤,有什麼了不起!”
“你活一輩子就是為着落那麼個疤?”
“那我有啥法?老王八非要堵我的路。
”
建華一隻大手攥他的肩膀,把他從牆根上拉起來:“路靠人自己走。
這幾年你在工程隊老毛病改了不少,可你本性難移,遇到事,什麼理由不好說,非得耍橫?”
“他根本不聽我說,黑上我了,我有理也說不清。
”
“老隊長看不上你,還不是你平時溜尖耍滑,留下的壞印象。
誰又信你一下子變得孝順了,為什麼别人的話,他就聽得進去?”
“哼,在他手下幹,累死也落不了好,開除更痛快!”陳寶柱想掙脫建華那雙手,但掙不開。
“老隊長恨你不遵守紀律,幹活兒吊兒郎當,但他可誇你技術好。
”
“别胡嘞!”陳寶柱以為建華哄他。
“前年修康莊橋,老隊長說你鋪的路面比别人好,說‘寶柱這小子有兩把刷子,隻要肯走正道,是把好手’。
”
陳寶柱恍惚也想起,那時老隊長确實獎賞過他一支香煙,拍着肩膀誇過他,他不吭聲了。
“你的長處别人看得到,你的短處别人也看得到。
你覺得做一個人,該怎麼活着?你以為開除了,去幹個體,錢就那麼容易掙?那同樣得付出辛苦。
就拿家福來說,什麼時候,你看他像你這樣閑着沒事蹓跶。
他的錢靠自己起早貪黑掙來的。
而且,光賣力氣還不行,還得動腦筋,得懂知識,研究買主的心理,了解市場行情,還得遵守國家法律,工商管理規定,依你現在的樣子,國營單位幹不好,個體也同樣幹不好!說不定哪天賺不來錢,急得去打架,去搶,早晚還得讓社會開除。
”
“誰……誰去搶了?……”陳寶柱聽見“搶”字,心一哆嗦,說話也結巴了。
“是呀,你要真幹那事,我非先敲碎你的腦殼不可。
”
陳寶柱不敢擡頭。
“你的正道是回工程隊好好幹,把自己的技術才能發揮出來,做個像模像樣的人!”
“不開除我啦?”陳寶柱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建華點點頭。
陳寶柱高興得恨不能給建華跪下:“建華,你真夠意思,沖你和楊大娘,打今往後,我不幹出個樣兒來給人瞧瞧,我就……”
“别光拿嘴說。
”建華截住了他,“這次城市道路改造工程是城市改造的一件大事,你得在工程中立功,打翻身仗,懂嗎?”
陳寶柱絕路逢生,一下子變乖了。
轉天到隊裡上班,讓老隊長指着鼻子一頓罵,他一句嘴沒還,末了還堆上笑,左一個決心,右一個保證,讓老隊長消了氣。
隊裡給了他個警告處分,他卻覺着自個兒撈了個大便宜。
私下裡還跟隊裡的小青年吹:“他敢開除我?哥們兒回來了,這就叫勝利!”可幹活的時候卻不敢再偷懶,在施工準備工作時,跑前跑後,挺賣力氣。
但是最近,陳寶柱又冒出一股心思來。
隊裡一個青年工人結婚了。
大夥兒一塊鬧洞房,愛犯野的小子們喝得醉醺醺的,逼新郎用舌頭舔新娘鼻子。
新郎給哥們兒面子,新娘也大方。
看得陳寶柱心裡像有小蟲子爬。
回到家裡,陳寶柱倒在床上便開始胡思亂想。
自個兒也二十七八了。
停職這一個月,隊上又有兩個弟兄搞上了“對象”,自己什麼時候才能娶個老婆?
男人和女人的那一回事,陳寶柱從小就知道了。
一間屋子半間炕的家,小寶柱半夜醒來,常常懵懵懂懂地看見過父母的勾當,小小的心靈中多了一種新奇的渴望,這種欲望日益充塞了整個大腦。
他急切地尋求嘗試的目标。
他看上了張義蘭。
義蘭那時才六歲,比他小四歲,一天,趁母親去買菜,寶柱把她叫到家裡,騙她說隻要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