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有一個積極的态度。
明天,我上班,這一個多月耽誤的時間和工作,我要補回來。
有什麼要報批的文件,你們準備好,交給我。
”
高伯年站起身,準備離開。
“高書記……”秘書長突然攔住高伯年,“常委會根據您的病情,又研究了一次,決定……希望您最好再住一段時間,争取病情再穩定一些……”
“扯淡!”高伯年發火了,“我出院住院與常委會有什麼關系?我是醫生的病人,不是你們的病人,你們有什麼權利做這種決定?我再說一遍,明天我要上班,主持市委工作!”
三
沈萍呆滞的目光望着手中的照片,高原朝她微笑着,模樣英俊可親,就像他父親當年那樣。
高原不是她的親生兒子,但她愛他,以一個母親的心。
她與高伯年結婚後,為了與孩子培養感情,她開始每天接孩子回家睡。
一天早上,她覺得自己被窩裡有隻細嫩、光滑的小腿,她往上一摸,摸到了高原那胖胖的小身子,孩子鑽到母親被窩來了。
她心裡一陣喜悅,把他摟在懷裡,親吻那發着乳香氣的小身軀,“兒子,”她小聲說。
從沒生過孩子的她體味到了一個母親的骨肉相濡的那份情感。
孩子也許都有向媽媽撒嬌的天性,三歲的小原原忘記了生母,很快喜歡自己漂亮的媽媽。
他鑽她的被窩,把小腳丫放到她肚子上;他把媽媽當大馬騎;他摁着媽媽的鼻子當喇叭……原原和媽媽整晚都膩在一起。
她愛這孩子,從不把原原和高伯年過去那個“黃臉婆”聯系到一起。
這麼漂亮可愛的兒子就是自己的,他長得像父親。
她生下高婕後,仍把高原當作自己的親骨肉,她喜歡男孩子。
父母之間發生争執時,高原總是站在母親一邊,悄悄地到她的房間寬慰她。
小高原對于終日忙忙碌碌、一副嚴父模樣的父親,隻有敬畏。
高原上了小學、中學,學習成績優秀,每次記分冊拿回家來,第一個就要交給媽媽。
然而,動亂使他們母子關系破裂了。
一天,高原回到家,一臉陰雲。
“你過來。
”他直愣愣地沖她說。
她預感到有什麼事情要發生,順從地走到兒子房間,看着他把門砰的一聲狠狠關上。
“我的親媽媽在哪兒?”高原眼中有一股怒火。
“原原,你瘋了!”她恐懼地望着他。
“我沒瘋,我想要被你逼走的親媽媽。
”
“你……你不要瞎說,你怎麼……怎麼知道的?”
“你到大街上去看看吧!大字報滿街都是。
你是哪年嫁給我父親的?是你逼着我父親和母親離婚的。
你……你這個資産階級的臭小姐,惡毒的美女蛇!”
多少年過去了,高原最後那兩句話她仍無法忘記,并且常常刺激她。
她曾發誓絕不原諒他,因為她付出了那麼多的愛,而他的回報卻是詛咒和摧殘。
高原參軍了,臨走時并沒請求她的寬恕,甚至沒有向她告别。
隻是近兩年,他才在給家裡的信尾上偶爾寫上一句“問媽媽好”。
她明白,裂痕出現了,就很難完全彌合。
她對重新得到兒子的愛不抱任何希望。
高原不是自己的親生骨肉,又何必去期望恢複那并無血緣關系的感情呢?她想忘掉他,想去恨他。
但每當高原來信,不管信中提到還是沒提到她,她都隐約感到一種刺痛,總是不由自主地想起小原原和她那份親昵、甜蜜,浸透了幸福感的母子情。
她無法否認她對高原的感情遠遠勝過對親生兒子高地的感情。
她甚至厭惡這個小兒子。
高地的存在時時勾起她對一段往事的記憶,他長得太像一個人了。
當沈萍無意中撞見丈夫和那個醫生之間的醜事之後,她怒不可遏。
尤其見到那個女人文雅、溫順的樣子,無法抑制的妒火幾乎使她喪失了理智,劈頭蓋臉地撕打那個向她跪下的女人,她覺得高伯年一定愛那個女人,一定反感她婚後變得越來越暴躁的性格。
她要報複他。
報複的機會來了。
她碰到一個中學同學王守義。
王守義的父親曾是沈萍父親買賣行裡的賬房先生,而王守義則曾是沈萍的追求者。
郊遊,沈萍不慎鞋子掉下了山坡,同學們取笑,起哄,王守義爬下坡,替她取回鞋子。
平日放學,隻要天稍黑,或趕上風雨,他就在校門口等着她,一直把她送回家。
但沈萍根本看不起他,唯唯諾諾,酸裡酸氣的,像個女人。
她決心做個新女性,心目中設計出自己崇拜的英雄。
這次見了面,才知道解放後王守義也進步了,在市委統戰部裡當了幹部。
她把老同學領進了自己的房間。
與其說她在報複高伯年,不如說是在報複自己。
在毫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