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幫助,我一件事也幹不成……
柳若晨向徐力裡述說着,他相信世界上隻有徐力裡能夠理解他,理解他這種得以解脫的輕松。
有一次閻鴻喚在市長辦公會上講起幹部問題。
“我們有八種不同屬性的幹部。
有屬千裡馬的,幹起工作有沖勁,一往無前;有屬牛的,任勞任怨,踏踏實實,肯賣力,有韌勁,但難免有個犟脾氣;有屬虎的,幹事情有膽量,有信心,思想不受約束,幹起工作能擺出一副拼命的架勢,就是往往容易沖動,傷害同志的感情;有屬豬的,不幹工作,得過且過,思想懶惰,不求進取,熱衷于吃吃喝喝;有屬狗的,專擅讨好領導,愛好打小報告,動不動就咬人整人;有屬雞的,隻會唱高調,幹實事又沒多大本事;有屬綿羊的,膽小怕事,沒有一點鬥争精神,見矛盾就害怕,遇到風險,躲到一邊兒去了。
還有一種屬蛇的,油滑得很,滿肚子壞水,到處出溜,讓人捉摸不着。
我們用人,多啟用馬、牛、虎,不用那些狗、羊、蛇、豬、雞。
”
柳若晨聽着,暗自給自己對了對号。
他究竟屬什麼?八種人裡沒有他。
一次單獨的機會,他問閻鴻喚:“你看我屬哪一類?”
“界乎牛、羊之間。
”閻鴻喚像早就替他分析過似的,順口答道。
“不對,我屬龍。
”
“屬龍?……”閻鴻喚顯然為他的狂妄和自不量力的回答感到吃驚。
力裡,你相信我會這樣說的嗎?這種回答或許有些英雄氣概,但你也許會和閻鴻喚一樣嘲笑我,沒有自知之明。
其實,對于副市長的“官”位,我确實屬龍。
龍,徒有虛名,而無其實。
我何嘗不想回到實實在在的專業上,幹一番我實實在在能幹的事業。
但我卻一直在猶豫。
環線工程要上馬了,我擔心那時辭職,會讓人以為我是有意逃避,戴了四年烏紗帽,剛給副擔子挑,就溜了。
拆遷工作完成後,我卸了總指揮的職,又想提。
但想到你,我決定繼續再幹下去,由我主管設計工作,對你會有幫助。
設計完成後,本該辭職了,可我的猶豫又加重了。
我擔心流言蜚語的包圍。
當一個正當、合理的意願違反了人們常規心理時,人們就會用種種猜測去解釋它,不惜亵渎人的名譽。
你要知道,你和鴻喚那段往事,不再是無人知曉的秘密,你要知道我的弟弟犯了罪。
我現在辭職,人會怎麼想?會說我的辭職是由于閻鴻喚的排擠造成的,把它說成兩個情敵合不來。
會說我可能與若明的案子有牽連,或者有其他不便公開的錯誤,辭職不過是為了自己的體面……我有些怕,我了解生活在我周圍,生活在這個社會上的人們。
但這樣繼續下去,我又不堪忍受。
一個老同學見了我,“若晨,你現在仕途不錯麼。
當了官,别光顧自己往上爬,把我們這些老九給忘了,現在連見上一面都不容易。
”
雖然是玩笑話,但我常常聽到,一次次地觸傷着我,我為什麼要走這條不适合我,而我又不熱衷的仕途呢?四年中,老同學們,包括我原來的助手,各自在專業上有了一個又一個的成果,我呢?兩手空空,無顔以對。
昨天,我站在陽台上,望着光明橋,想了很久。
是你,讓我徹悟,人該怎樣生活,才能使自己的生命充實。
一個人如果不能按照自己的意願去生活,那麼人還有什麼尊嚴?君子坦蕩蕩,又何懼流言蜚語。
力裡,辭職報告,今天,終于交了。
我就要開始了和你一樣的生活。
不,應該說和你在一起,開始同樣的生活。
我會讓你看到,柳若晨在自己應站的崗位上,他也是一個偉丈夫。
閻鴻喚讓司機把汽車在離光明橋附近的地方停下來,附近有一條小街,那裡有一個農貿市場。
“我們下去買些菜,我們今天不能空着手去。
”閻鴻喚對妻子說。
“你坐在車裡吧,我自己去。
”任素娟覺得這是自己的事情,丈夫是從來不過問的。
“我和你一起去,我也想遛一遛。
”閻鴻喚跟随妻子下了車。
農貿市場上許多貨架已經空了,天色已晚,許多小販已經收攤,隻有一些剩貨不多的賣主還在耐心地等待買主來臨。
“這雞蛋多少錢一斤?”任素娟問一個賣雞蛋的農民。
“便宜了,一塊七,您瞧瞧這個個兒。
”賣主對買主炫耀着,邊說邊拿起秤,好像買賣已經成交。
閻鴻喚拿起個雞蛋,舉起來,然後仰起臉,眯起一隻眼,想看看雞蛋是否透亮。
他記得過去挑雞蛋時都要這樣照一照。
“别出洋相了,你看看還有沒有太陽?”任素娟看見丈夫的傻樣子,心裡發笑。
他這才意識到太陽早已落下了,現在已到了傍晚,他自嘲地笑了。
“這麼晚了,還不收攤?你是哪個郊區的?”
“西郊的,就剩這麼點雞蛋了,賣完了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