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不再說什麼,沈萍絲毫不念舊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可就這樣離去,又實在不甘心。
他的神情被沈萍看在眼裡,倘不給他留個希望,恐怕他是不肯走的,便說:“好啦,關于證明的事,我再考慮考慮。
”
“謝謝,謝謝。
”
王守義這才挪動雙腿,走出會客室。
沈萍望望他帶來的那堆東西,不敢堅持再讓他帶走,擔心推讓,争執起來,又生出什麼嗦事。
她耐着性子,把王守義送到大門口。
盡管王守義畢恭畢敬,低三下四,自己厲聲厲色,但不知怎麼,她總覺得整個談話中,自己就像王守義手中牽動的木偶。
為了讓這個瘟神早點走,又隻好遷就他。
萬沒想到,就在她将王守義送到樓門時,高地偏偏正從高婕的房間走出下樓來。
高地打學校回家從來不跟她打招呼。
她完全不知道,今天高地在家。
高地跟妹妹談完,急急要回校。
考“托福”時,他借了同學一些美金。
現在蓓蒂給他換了些,他得去還。
他匆匆在母親和那個陌生的客人身邊擦身而過。
他平時在家很少講話,母親對他的視而不見早已習慣,他瞧也不瞧身邊這兩個人,家中的一切都和他沒有關系,現在就更沒有了。
王守義注視着這個年輕人,他敏銳地發現這小夥子臉上明顯地帶有自己年輕時的許多特征。
一種極為複雜的表情長時間滞留在他的臉上。
驚訝和喜悅,歉疚和悔恨在他心中交織。
王守義知道這個孩子,但沒有這種思念。
這是會給他帶來不安和災難的生命。
雖然他今天曾提起過這個兒子,但那隻不過是一種手段和自己惟一能夠要挾沈萍的武器。
孩子不是從父親身上脫胎的,他對沒見過面的兒子缺少切膚的骨肉之情。
然而,當他看到了這個本該是屬于他的孩子出現在他面前時,一股父愛油然而生。
這個孩子才是自己家裡的真正的老二,酸、甜、苦、辣一齊湧上心頭。
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高地騎車而去的背影,直到在他的視線中消失後,才慢慢收回來。
“他現在做什麼工作?”
“你沒必要打聽這些,他和你沒關系。
”沈萍冷冷地回答,然後
把玻璃門拉上,壓低聲音說:
“你記住,如果你今後想生活順當些,就不要再提起他。
大人的過錯,跟孩子沒關系。
這個包袱,隻能由你、我默默地背着,懂嗎?”
王守義半晌才點點頭:“是呀,人又何必這樣認真。
”他長歎了一口氣,“他給高伯年當兒子,比跟着我強。
”
“你明白這點就好。
你的證明,将來組織派人來問時,我可以給你寫。
康克儉要報複你,你可以去機關找我,這裡,你不要再來了。
”
王守義苦笑了一下,拖着步子走了。
沈萍關上了門,如釋重負。
她鎮靜了一下自己的情緒。
她想應該立即去找丈夫,提醒他注意那個康克儉。
王守義的話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
二
張義民最近越發春風得意,志得意滿。
他已經把高婕俘虜了。
這一半要歸功于那個音樂家。
黃炯輝把她的心從他手中奪走,很快,又放了回來。
奪走的是一個高傲的近似無情的女王,放回來的則是一個溫順的、完全馴服了的可憐蟲。
世界上的事就是如此,當你千方百計想得到它時,卻得不到,可你不再幻想它時,它卻不知不覺地來臨了。
那一半功勞是羅曉維的。
是羅曉維這顆砝碼,讓他增添了改變對高婕态度的勇氣。
起初,他隻是利用羅曉維填補自己内心的空虛。
後來,那一次在“鳳華”,他發現了羅曉維對他有不可抗拒的吸引力。
在徐援朝家一次又一次的幽會之後,他已經習慣了羅曉維給他的柔情纏綿。
在她銷魂的吻和愛中,高婕對于他,似乎已變得無關緊要了。
高婕回來後,羅曉維對他的進攻更加強烈,她包了麗多飯店的一個房間成為她與他新的幽會地點。
她對他的柔情使他覺得幾乎不能背叛她。
可是,他得到高家裝裝樣子,這樣即使跟高婕的關系已經結束,責任也是高婕的。
誰知,高婕變了。
她的驕傲被一臉忏悔、祈求和溫順所代替。
高婕已經主動拆除了以前她設置在他們中間的障礙。
他有意在她面前表現得蠻橫無理,有意發洩自己對她的輕蔑,想試試她是否真的肯順從。
她順從了,而且他越暴戾,她越順從,這反倒讓他棄之不得。
高婕的變化,使她增添了一種女性的迷人之處。
他終于在高婕的默許暗示之下,留在了她的房間。
這個舉動,和高夫人、高書記對他所形成的一種既定氛圍,使他最終決定還是選擇高婕。
晚上,他趕在吃晚飯時,到了高家。
他是應沈萍之邀到這裡吃飯的。
今天,沈萍一連打了兩個電話讓他來。
偏巧,羅曉維約他去“麗多”,他想推掉沈萍的邀請,但沈萍的口氣不容置喙。
他不敢違背她的意思,乖乖地按時前來就餐。
吃過飯,高伯年回自己書房去了,沈萍把張義民和高婕叫到沙發上坐下。
“我想和你們商量一下你們的事情。
”沈萍瞧瞧女兒,又望望張義民,“我準備讓你們‘五一’辦,你們考慮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