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又搬到了山手一帶,最後才來到了這個押上村,已經在這兒太太平平地生活了十五六年了。
至于他們為什麼要背井離鄉,來到遙遠的江戶,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我猜他們是幹了什麼缺德事,逃出來的。
說到這裡,估計你也猜得出了吧,那個對長崎的祭禮戀戀不舍的火工全真,應該與阿鐮夫婦有點關系。
其實,他就是阿鐮的外甥。
他小時候曾在長崎鄉下的小廟裡做過小和尚,也是因為出了什麼事,才在五六年前從家裡跑出來,想投奔舅母阿鐮的,半路上,在東海道三島的旅店裡認識了全達,就結伴同行,一起來到了江戶。
他們在路上是怎麼回事,我不清楚,可我知道他們到了江戶之後,确實幹了不少壞事。
他們以龍濤寺這座空廟為巢穴,應該也是受了阿鐮的指點。
不久之後,阿鐮的老公德之助死了,她将其葬在了龍濤寺,之後,她就以上墳為名,頻繁出入該寺。
就這麼着,阿鐮不僅對他們所幹的壞事了如指掌,還幫他們鑒别偷盜來的東西,并幫着銷贓,而附近的居民居然一無所知。
”
“那兩個虛無僧又是什麼樣的人呢?也是長崎人嗎?”
“不,他們不是長崎人。
據說他們都是從北方來的浪人,但真實身份不得而知。
由于他們都有着一身的武藝,估計原先也是腰插雙刀之人[指武士。
江戶時代,幕府隻允許武士可以腰插雙刀。
]吧。
那兩人既非兄弟,也不是叔侄,一個叫石田,另一個叫水野,當然了,這都是假名字。
也不知道他們在哪兒認識的,怎麼認識的。
這石田與水野後來也加入了龍濤寺一夥,正如前面說的那樣,專門偷盜商人、旗本家。
就這樣過了好多年,居然蒙過了世人的眼睛。
可是後來,他們自己卻鬧起了内讧。
”
“是為了那個叫阿曼的女人吧。
”
“哦,要不說你年輕呢,一下子就想到那方面去了。
”半七老人笑道,“沒錯,那個叫阿曼的年輕女子,就是引發他們内讧的禍根……她原本是長崎那邊的妓女,聽說是在十九歲那年,被一個大阪的大老闆看上後替她贖了身,帶回了大阪。
可沒過多久,她就勾引了店裡的一個年輕夥計私奔了。
但是,在半路也搞不清到底誰抛棄了誰,反正她一個人來到了江戶。
一會兒給人做小老婆,一會兒又幹起了老本行,花樣挺多。
有一天,正下着雪,她走到本所的番場附近時,在多田的藥師廟前肚子突然疼得不行了。
正好虛無僧石田路過那兒,就照料了她一會兒,并把她帶到了自己的秘密據點龍濤寺。
當然了,這到底是阿曼使的心眼,還是石田動了色心,就不得而知了。
然而,妓女出身的阿曼自然也不是個省油的燈,手段厲害着呢,沒過多久,她就将石田、水野、全達還有全真這四個男人迷得團團轉,自己做了他們的頭兒。
這麼一來,也搞得男人們很沒面子。
哈哈哈哈……不過阿曼并不與他們一起住在龍濤寺,而在深川[地名。
位于今日本東京都江東區隅田川東岸的地區。
]那邊賃屋單住,給外界的感覺,似乎是某個有錢人的外室。
不過她時不時地會上龍濤寺那兒去。
“倘若僅僅是這樣的話,倒也還算好的。
後來事情又有了發展。
原來那四個男人之中,要數全真最年輕,才二十五歲,比阿曼還小一歲。
并且,他們還是長崎的老鄉,所以阿曼有意無意間,露出了更偏愛全真的樣子來。
這麼一來,另外三個男人便不自在起來。
争風吃醋的結果必然導緻窩裡反。
最後,阿曼居然要帶着全真私奔。
後來全達出面幹涉,算是暫時把事情給擺平了。
可那全達原本也是感覺不自在的人之一,怎麼能咽下這口氣呢?于是他悄悄地跟石田、水野商量好,打算在十五之夜喝酒賞月的時候,借酒鬧事,當場殺了全真那個小夥子。
估計阿曼是要幫着全真的,那就一塊殺了了事。
這些家夥一旦發起醋勁兒來,是天王老子都不怕的。
于是他們就在全然不知自身命運的前提下,巴巴地盼望着十五之夜的到來。
可不知怎麼的,這個秘密竟被阿鐮老婆子發覺了。
“出于世道人情,阿鐮自然也偏愛自己的外甥,于是就想悄悄地把這個秘密告訴全真。
她在八月十五那天的白天來到龍濤寺,卻發現阿曼和那四個男人都不在,故而寫了那張‘十五之夜須當心’的字條塞進了木魚肚子。
那個有機關的木魚,用今天的話來說,就像郵筒似的,沒人在的時候将字條塞進這個‘郵筒’,就像約定好有事商量一樣。
考慮得還真周到啊。
“但是,誰會去打開這個‘郵筒’,取出字條呢?這個是事先不知道的情況。
要是被全真或阿曼看到了字條,當然是最好了。
可要是不巧被其他三人看到了,那可就适得其反了。
所以說,阿鐮的内心也七上八下的。
那天天黑以後,阿曼從深川過來了。
因為有事,她先去阿鐮的雜貨鋪轉了一下,阿鐮心想來得正好,就把‘十五之夜須當心’一事跟她露了底。
其實,阿曼也早就隐隐約約地察覺到了一點,說了句‘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