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律令,聽得人人變色。
虬髯客卻皺着眉頭道:“賢弟!如此一來,還有人從軍嗎?”
“怎麼沒有?方今天下有幾百萬人都在行伍之中,也都受着這些條律的約束。
”
“可是也沒見到他們如此嚴厲執行過。
”
李靖歎道:“這就是天下動亂的原因。
若是每一處地方的主将都能嚴守軍紀,天下必可大治,不僅内憂不生,外患亦息,因為以我中華地大物博人衆,隻要我們自己不亂,外夷小邦,誰也不敢侵寇的。
”
虬髯客道:“好!賢弟,這些治平之大道,我們暫且不談,我隻想問一句,就是弟兄們,跟着你,有什麼好處?”
李靖道:“立千秋之大業。
”
“賢弟,這個題目太遠,太空虛,不夠實際。
”
李靖:“好,那麼我說得實際一點,無可諱言,目前大家都希望日子過好,豐衣足食,生活安定。
假如大家以此為滿足,今後老老實實的做生意,過日子,沒其他要求,我也不向大家要求什麼,大家目前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們的,今後也不再有任何的關系了。
”
他見大家都默默不說話,接下去又道:“但各位覺得學了這一身武功本事,不甘雌伏,想再創一番事業,那就必須受一切的約束,養精蓄銳,待時而起。
”
一個漢子忍不住問道:“公子是否準備接受朝廷招安?”
李靖道:“目前如此打算,将來可能性也不大。
現在的這個皇帝雖然比上一個略有魄力,但是絕非明主,而且他手下的兵悍将驕,大權分散,也很難有所作為。
”
“公子将來是否打算自立而起呢?”
“我想可以但我不會,我隻會理軍,不善理國。
”
“将來我們投向誰?”
“不是我們投向誰而是擁護誰。
當明主出世,是真正抱濟世天下之宏願,也有意轟轟烈烈地做一下,成就一番前所未有之盛業,我們去幫助他。
”
他又補充道:“當然這種幫助是有代價的,不但可以垂名青史,而且積功行賞,裂土封疆都可能有希望,那又在於各人的表現及機遇了,隻是我能保證各位,功必有賞,努力必有所得,不會被埋沒掉。
”
“這明主是不是就是門主?”
這是李靖最擔心的一個問題,也是虬髯客最關心的一個問題,因此每個人都看着他李靖沉思了很久,因為這個問題很難答覆,但也必須答覆。
他終於回答了:“大哥神武英明,氣概一世,确有人主之儀,将來自然也有可能入主中原;但這是千萬人的事,不是我們所能決定的。
反正我能向各位提供一個保證:隻要跟着我,大家的努力決不會白費。
”
這是一個很空洞的回答,但顯然每個人都很滿意,連虬髯客亦然。
入主天下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虬髯客雖有此心,卻也沒有把握說一定會成功。
他目前所擁有的實力,隻能說是不錯而已,卻不是強得已能掌握天下了。
虬髯客足迹遍及四海,知道天下有多大,手頭這幾萬人,占據一城一地或許是夠了,以之成大業,實在還差得太多。
好在還早得很,可以慢慢來。
隻要不排除擁戴他的可能性,虬髯客就非常滿意了。
他相信以自己的誠意,總有一天可以得到李靖的全力支持的。
大事談過了,再回到眼前的問題上,那就是對武揚的處置。
虬髯客指指武揚道:“這個人賢弟要決定一下。
”李靖道:“小弟已經作了決定了。
”
他的決定是斬。
虬髯客不便表示意見,但是卻有九名分壇主起立為武揚請命。
李靖看了他們一眼,微笑道:“各位是要饒了他?”
九個人齊聲道:“求公子開恩。
”
李靖道:“各位以為我是為了私怨要殺他?”
一人忙道:“那當然不是,觸犯軍令,實有取死之道,隻有請公子原諒他以前不谙軍令,不知厲害,因此才請公子法外賜恩。
”
李靖看了他一眼後道:“李成,現在我受權給你全權監軍,職司一切律令之執行,你作主好了,你若要饒他,可以放了他。
”
李成一驚道:“屬下能力淺薄不敢擔任此職。
”
李靖道:“你也可以推薦一個人來擔任此職。
”
李成莫知所從。
李靖等了一下後才笑道:“你們這九位中自覺能擔任此職的,也可以自己出來。
”
連問三聲,沒有一個人敢答應……
李靖道:“你們隻要擔任了那個職務,就有權力放人了,隻要擔任那一下子功夫,作成決定,放了人之後,你們也可以立刻辭職。
”
但那九個人都低下了頭。
李靖歎道:“你們終於明白了,負責任是一件多困難的事,也明白了作決定是多麼的不容易。
你們知道自己若擔任了那個職務,對武揚的判決也是一個死字,隻是不在其位時,你們才顧念私情,希望我能枉法而徇私。
”
李成低下頭道:“屬下愚昧,多謝公子賜誨。
”
他坐了下去,其餘八個人也都告罪坐下,很明顯的,他們不會再對李靖有所幹求了。
李靖道:“你們不肯枉法徇私放了他,是你們明白我殺他不是為了私怨,否則你們也能以私情來赦免他了。
法之可尊可貴處,就在其無私,飛霞,行刑!”
站在廊下的武揚一恭身道:“公子,屬下已經明白自己所犯的錯誤了,不敢要求貸免,隻求一件事。
”
“說。
你的要求如屬合理,我一定成全的。
”
“屬下但求賜下一刃,容屬下自裁。
”
李靖想了一下道:“可以,給他一柄匕首。
”
薛飛霞拔出腰間的短刃,遞給了武揚,他接了過來,先朝虬髯客及李靖抱拳行禮,又向衆兄弟道謝告别,然後面外跪下,雙手握住匕首,刺進了自己的胸口。
刺進後拔出又刺,如此三次,像是已無感覺,刺孔中血如泉湧,直等他力竭氣絕,身子徐徐倒下去。
雖然每個人的臉上都有着顯然的戚色,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敢立即作何表示,直到李靖宣布道:“武揚之死,乃由於他的無知,罪雖不可恕,卻無大惡之行,現在他既為一死抵罪,臨死前也知道悔悟,仍然是我們的好兄弟,應予厚葬,準一應弟兄前往吊唁。
”
這個宣布使大家都籲了口氣,每個人都不約而同地站了起來,恭身為禮,齊聲道:
“謝謝公子!”
李靖的臉上也有戚色,歎了口氣才道:“我并不想殺武揚,但是格於軍法,他必須伏罪,軍令之前,人人平等,沒人能例外,連我這為主帥的人也一樣,若是我計劃策略有了錯誤,緻使弟兄們為敵所乘,我同樣的也要處以應得之罪了;甚至於門主也是一樣,這一點請大家明白。
”
堂下寂然無聲,摒息以待,虬髯客道:
“好,大家都明白了李公子如何治軍的了,以後凡是我神龍門下,都要一律置軍紀約束之下。
新加盟的弟兄,我一開始就說明了,他們是毫無條件該接受的,隻有你們,以前我很慚愧,隻以富貴相許,沒有告訴你們該遵守些什麼戒約了,所以你們有機會作一次選擇,認為受不了這種約束的,明天可以離開。
你們目前所管理的事業生計,都是你們的,隻要好好地經營這一輩子的衣食足夠了,願意繼續留下的,李公子自然會領導大家搏取一個正經的出身,但是必須要嚴守紀律,不容怠忽了。
”
那些部屬們默然行禮退出後散去。
李靖着令江日升補了武揚的缺,繼續率領那一标人。
然後退到後堂私談,虬髯客才道:“賢弟,我總算領略到什麼叫軍威了,當你坐在中堂,扳着臉來辦事時,我連大氣都不敢透一口,更不敢胡亂開口說話了。
”
李靖道:“大哥,請恕小弟無狀,擅自作主放肆。
”
“這是什麼話?我請你來,就是為了整頓紀律的,出了張豹與武揚的事,我十分慚愧,這些弟兄們是該作一番整頓了,何況這些人原都撥給你了。
你有權處置的。
”
李靖道:“恐怕小弟處置太嚴,明天他們會跑光了!”
虬髯客道:“不會的,我會曉谕他們。
”
“大哥,千萬不可,讓他們自己作個選擇。
若是他們不肯接受約束,強留下來也沒有用。
在平常時,他們陽奉陰違,到緊要時來個抽後腿,那影響就大了。
”
虬髯客想了一下道:“對,甯缺毋濫,我召來的這一批新手,也要再經過一次汰劣的功夫,留下精英,把渣滓都濾掉,而後才能成為一支鐵旅。
”
李靖道:“是的,兵在精而不在衆,真正有一支精選的勁旅,三、五千人足矣,以之征戰,足可抵十萬雄兵。
”
虬髯客道:“賢弟,我承認精兵之必要,但是三五千人與十萬之衆,究竟相差太懸殊吧!”
“不對,如果是有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