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是此去投效李公子,跟張大哥走上同一條路,将來很可能在逐鹿中原時,還會碰上頭的。
我們若帶着張大哥的弟兄去打張大哥,那在人情與這義上都說不過去。
”
這番道理的确是推不倒的,衆家好漢都怔住了。
張出塵又道:“撇開人情的因素不談,神龍門的弟兄,都是張大哥的手足,對别人争鬥,他們是勇士,但一旦與張大哥對壘就很難說了。
他們到底是支持誰,小妹實在沒有把握。
萬一誤了李公子的大事,則是我們害了李公子了。
”
程知節道:“嫂子說得對,這些人是不能帶去的,不僅在道義上有虧,而且忠誠上也有問題,還是還給虬髯客後,賢夫婦單身過來吧。
”
張出塵笑道:“空身倒不至於,有些人是愚夫婦自己收服的,那是可以帶走的。
”
“為數有多少?”
“不多,前後約莫有數千人。
這些都是我們最親密的手足兄弟,除了我們之外,誰也帶不了他們。
各位兄弟回去告訴李公子一聲,看要我們把他們也帶了去。
”
王伯當道:“既是如此,二位什麼都别帶了,把那些人也送給虬髯客好了。
”
張出塵笑道:“那可不行,一則,人是我們自己網羅的,舍不得送給别人;二是他們除了愚夫婦之外,任何人的号令都不聽;三則,藥師的脾氣很倔,不慣聽人号令,還是有自己的基本實力較好,日後為李公子指揮領軍時,至少有最基本的支持者。
”
王伯當點頭道:“大嫂顧慮的極是,我們就此别過,李公子不日将在金墉揭竿而起,兄弟等歸報李公子後,就下令派人向藥師兄連絡。
”於是一行朋友告辭走了。
他們走過,李靖立刻就埋怨張出塵:“娘子,您怎麼亂出主意,替我決定了呢?”
張出塵笑道:“你跟他們有誓言約束,既不接受他們的支持,自然就不能拒絕他們的歸并要求了。
”
“可是也得看看對象,那李密能夠當得起我的主公嗎?當年在國公府中我就讨厭他。
”
張出塵道:“誰不讨厭他?隻有你的這些兄弟朋友才聽他的。
”
李靖道:“那你為什麼要叫我投過去?”
張出塵歎道:“郎君,今天已由不得你抉擇來決定了,隻有答應舉事或擁戴李密兩條路走。
”
“這兩條路我不想走。
”
“那你該做個明白的表示,你那些朋友恐怕不會滿意吧,他們是決心來拉你入夥的。
”
“我知道,不過你也不能替我做決定呀,由我慢慢地向他們說明。
”
張出塵笑道:“你這是在騙自己了,說不通的,要想拒絕李密,隻有一個辦法。
”
李靖忙問道:“什麼辦法?”
張出塵笑道:“就是妾身為郎君實行的辦法,簡單言之,則是‘先聲奪人’、‘鵲占鸠巢’、‘喧賓奪主’三策之綜合運用。
再加上‘落梅碎餅’,則此計大全矣。
”
李靖困惑地道:“娘子,你在說些什麼,我簡直一句也聽不懂。
慢着,你說什麼‘鵲占鸠巢’‘喧賓奪主’,我可沒有去奪人地位的意思,還有,最後什麼叫‘落梅碎餅’?”
“郎君,無論是在家世、人望,以及才幹方面,相信你高出李密很多。
”
“這個我不敢說,李玄邃亦一時之傑。
”
張出塵笑道:“郎君,他在你之前進的越國府,妾身認識他也在郎君之前,若設他真是個人才,妾身早就跟了他去,不會輪到郎君了。
”
李靖笑笑沒有話說。
張出塵道:“郎君,他并不着重你個人,隻是為了你手中那股可觀的力量,才要你去合作。
我聲明要把人手都還給大哥後再去相投,他一定大失所望,此即所謂,‘落梅碎餅’也。
本來他對能取得你這些人力就未存太大指望,姑且一試,猶如望梅止渴,畫餅充饑而已,妾身的聲明,等於搖落梅實,碎卻餅餌,絕了他的想頭,他自然不會再要你了。
”
李靖慢慢的已經了解到了張出塵的用意,心下也頗以為然。
但又有點委屈而氣沮的道:“難道我這個人就一個大錢不值,非得要那些人來撐場面不可嗎?”
張出塵笑道:“郎君,你别生氣,你是個将帥之才,但是李密卻不識得,再者,他那兒也用不了你這樣的人,你們用人的方法不同,他着重權術籠絡,你着重的是紀律,他的手下全都是稱兄道弟,你卻鐵令如山,真到了他那兒,那些人全是你的知交好友,你那一套也用不上,他也不敢借重。
”
李靖歎了口氣,這下子算是真正的死了心,他雖不想去幫李密,但是對那些朋友卻十分懷念,因為他很早就在江湖上遊浪,交結的朋友都是肝膽相照,熱血過人的豪傑,彼此意氣相投,於是就歃血盟誓,義結金蘭。
所以在長安市,狄去邪雖然警告過他,他仍然跟他們一起去看花燈,為抱不平,打死了宇文惠及,為了江湖義氣,他甯可流浪天涯。
他加入了神龍門,卻沒有通知任何一個朋友來,的确也是為自己的行事原則。
李靖是對兵法深有研究的人,知道治軍者在紀律。
他治理神龍幫也是一樣,上下尊卑分得很清楚,張仲堅對他是絕對支持的,将全權交給他,甯可自己去召一批新的夥伴來,以免争權分散,影響他的治理原則。
這些朋友如果來了,神龍幫不可能再對他們如此重視,勢必要撥在他的手下,他能用紀律去約束這些哥兒們嗎?他能為他們破壞紀律嗎?
這兩個答案都是否定的,所以他沒有去邀請任何一個朋友來,心中不無歉意。
可是那些朋友卻沒有忘記他,來邀他共謀富貴。
這使李靖十分為難,不知如何是好,張出塵替他答應時,他正在舉棋難定,所以也沒有加以阻止。
一直到張出塵剖析了原因,他總算松了口氣,因此道:“出塵,這層顧慮是不錯的,但你直接提出來,向大家解釋一下也就是了,為什麼要答應他們呢?”
張出塵笑道:“解釋不适的,你的那些朋友都是江湖出身,以道義後先,他們隻知道義氣,卻不明白紀律,還以為你是得了權勢,翻臉不認人了,所以倒小如痛快地答應下來,把惡人讓李密去做,他一定會拒絕你的。
”
“何以見得呢?”
“因為你的這些朋友都是一勇之夫,李密可以哄得住他們,你卻不同了。
李密知道你的一切都此他強,甚至於跟這些朋友的關系,也此他親密,你一去,大家自然會向着你,把他撇開了,李密不是邢種能容人的人,怎麼會要你去威脅他的地位呢?”
李靖知這這是很可能的,但心中卻不無擔心,唯恐李密真的答應要自己前去。
過了一個月,他才放心了,程知節過訪,說起李密聽了他們的回報,沒答應李靖入夥。
李密的理由很牽強,說李靖是虬髯客的弟兄,而虬髯客對李靖如此尊重,他們如果把李靖挖過去,一定會得罪虬髯客,神龍幫勢力太大,他們目前還惹不起虬髯客此事暫緩再說。
程知節很生氣地道:“媽的,這王八蛋太不是東西,當初是他要我們拉你入夥的,變卦的也是他,老子火了,就間他究竟是什麼意思!”
李靖笑道:“他又怎麼說?”
“他說你能把神龍幫的人拉過去,實力充足,就不必顧忌虬髯客了,你不肯帶人去,為了拉攏你一個人,卻要樹下神龍幫這個強敵,未免太不上算。
”
李靖笑道:“他的顧忌也不錯,隻不過他真正的目的不是要我這個人,而是我手中的這股勢力而已。
”
程知節道:“我們也知道,藥師,李密這個人氣量太小,不是成大事共富貴的人,由你這件事,大家算是真正看透他了,所以有些兄弟都想離開他。
”
“離開他是對的,跟着他不會有結果,隻不過離開之後,又投向何處呢?”
“這個兄弟們都是些草包,不知要作何選擇,大夥兒要我來問間你的意思。
”
“我也沒有定向,目前事态尚未明朗,大家再守着等待機會吧,等到有一個真正值擁護的人出來時,再互相通告,一起保他去。
”
程知節點頭道:“也好,目前我們還是在李密那兒窩着,因為他在金墉,有楊素的一部份舊屬支持他,宇文化及無可奈何,若是落了單,就會被宇文氏的走狗們抓去,宇文化及那個王八蛋對我們殺死他兄弟的事記恨得緊。
”
李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