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如山哪受得了這當衆的折辱,倒吸了一口氣,立刻揮掌上前,意欲死拼。
陳石頭持刀一擋,左手撿起地上的劍,又大聲道:“我不殺手無寸鐵的人,把家夥拿去?”說着把劍向秦如山抛去。
秦如山把劍接,運盡全身所有的内勁,手一閃,即見一道寒光疾如鷹隼,直向陳石頭胸口飛去,這舍命的一招,叫做“荊轲擊柱”,乃屬秦如山的孤注一擲,眼見陳石頭即将穿胸而死,怎料他“玄玄刀”一挑,回身一拖,右腳起處,秦如山慘叫一聲,已跌落台下。
忽見那邊看台上一陣紛亂,原來剛才秦如山的飛劍被陳石頭一挑之後,竟自飛向人叢,幸有一人騰身接住。
與此同時,另一邊也人聲雜沓,原來陳石頭把秦如山的一條斷臂撿起,擲向“太極派”的人那邊去。
兩邊的紛擾之聲未已,那騰身接劍的人從人叢中走出來,走到“昆吾派”的人那裡,雙手捧劍,向李長騰一揖,把劍遞過去,同時道:“諸位英雄請将寶劍收回,小徒一時鹵莽,十分得罪,待這場比武過後,本人一定帶他前來賠罪!”說這話的人是“玄玄刀”的程三玄。
“昆吾派”的人不聽猶可,聽得這是陳石頭方面的人之後,個個怒形于色,恨不得殺之而甘心。
當下李長騰拒不接劍,睨視一下他身邊的一位老者,那老者看着程三玄冷冷地一笑,緩聲道:“你們太極派确有兩手,可是也不過一條手臂換一條手臂,兩不相虧。
難道由你來講講人情,我們]的生意就不做了麼?”
程三玄知道對方誤會了他與陳石頭是“太極派”的人,乃趕緊解釋道:“我們跟太極派的人不是一路,也沒有幫拳的意思,隻是小徒一時鹵莽,請諸位萬勿誤會。
”說罷又捧劍向那老者送去。
那老者收了冷笑,卻仍舊拒而不接。
程三玄一一再卑詞謝過,對方總不接受,心中也感不快,但仍然面色謙和,向那老者捧劍再揖。
但對方面色更加嚴厲,雙目如火,咄咄逼人,程三玄再也忍受不了,乃将捧着的劍向地下一放,轉身便走。
怎料那老者伸臂一攔,有如鐵棒當胸,欲行不得。
那老者随将地上的劍拾起,随手一揮,劍柄即沒入地中,劍尖如筍向天,留在地面的隻剩一尺左右,他并對程三玄道:“請在這裡稍候,好為令徒收屍。
”
那時李長騰向老者遞過一劍道:“師公,你的劍。
”那老者傲笑一聲,利劍出鞘,立即躍登台上。
程三玄知道憑陳石頭那點火候,恐怕敵不過那位老者,所以也随着跳上台去,擋在陳石頭的面前,對那老者道:“勞動你老人家去鬥那無名小子,豈不斤兩不稱麼?”
那老者一聽,知道對方是要與自己交手,又想:“他的話也未嘗無理,憑我這把年紀,即使把那小子殺死台上,人家不也會說我是欺弱怕硬?”當下擺了一個架式,對程三玄道:“老夫極願一一領教,請亮兵器吧!”
程三玄心想:“兵器上手,雙方易于殺傷,這更不是解怨之道。
”
主意打定,乃有意大聲地對那老者道:“我們不用兵器,若果老英雄能把我迫落台下,我一樣認輸。
”
台下四邊的人聽到程三玄此言,都注視着那老者。
那老者雖然恨不得三招兩劍即把對方刺倒,為秦如山洩恨,可是總不能用自己的劍去鬥對方的肉掌,要不更要招人恥笑,無可奈何,乃将劍向台下一扔,李長騰立時接住。
那時程三玄已作了一個拳式,向那老者一挂道:“請老英雄教訓吧!”那老者給他一再挑撥,再也忍耐不住,一個箭步,拳随掌上,對正程三玄面門打去。
那老者向程三玄面門攻去,掌風如霆,程三玄一閃腰,一撤腿,總算避開了這淩厲的一擊,但知對方的拳掌都已有深厚的功力。
要知那老者是“昆吾派”的第五傳弟子,當年潘元圭把“昆吾劍”傳與孟教華,孟教華傳與馮希陽,馮希陽傳與鄂棣園,鄂棣園傳與賈雲鶴,賈雲鶴傳與劉文石,從此枝葉繁茂,那老者也就是“文”字輩的人,叫做吳文璧。
單從這“石”、“璧”兩字去看,就可以意會到賈雲鶴當年對他,比對劉文石更為珍愛。
他使的那套拳掌會乃從“昆吾劍”變化而來,将“昆吾劍”的八八六十四趟,先則拳掌各一,陰陽互濟,化為一百二十八數,再又就左右、前後、上下正反之宜,八八互生,再化變為千零二十四數,所以有千變萬化之妙,同門的人替他那套拳掌安上一個名字,叫做“陰陽八合拳”。
剛才他打向程三玄面門那一式,叫做“冬雷春雨”,掌用剛勁,如冬雷劈空,屬陽性;拳用柔術,如春雨化泥,屬陰性。
而所謂“陰柔”不過就其表面而言,實則内力比“陽剛”之式更重,對方如隻注意避其陽剛之掌,而疏忽了他那陰柔之拳,往往後悔莫及。
吳文璧被程三玄一個“霹靂拳”震開之後,因掌剛拳柔及掌柔拳剛兩式均先後為程三玄所破,而且迅速還招,中途截劈,力大功深,上場時的輕敵之心,早已不複存在。
他雙目圓光四射,有如日月當空,無隙不窺,萬物皆照,又複蓄氣丹田,聚力腕底,設法破對方的“霹靂拳”,此時仍然掌先拳後,引誘程三玄來劈,待到半途,突偏身削其腕脈,果然掌随風到,程三玄以意料不及,中了一掌,扒的一聲,雙方均覺劇痛異常。
程三玄雖被擊中,因為運用了消卸功夫,實在所傷甚輕,此時又一個連環掌,從橫處向吳文璧削去,程三玄這兩下用的是“玄玄刀”中的“橫掃千軍”之法,不過是以掌代刀。
吳文璧見他掌利如刀,橫裡掃來,有撥雲見日之勁,急用由“昆吾劍”化變而來的“摸失扶手”之法,消掌進拳,同時心中也不覺驚,他想:“剛才我對正他的腕脈一擊,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一百斤力總有,他竟并未受措,而仍迅速還掌,此人絕不可輕視!”
其實吳文璧這種想法,在旁觀戰的宋一龍也早就有了,他初見程三玄使用“霹靂拳”的拳法,很快便想起了柳含英,所以對于他後來的每一招,都很留心去看,更覺他進退迎拒,幾乎無一樣不與柳含英相同,心中更是驚怪。
當下見吳文璧兩拳重似雙槌,利如鐵鳌,同時向程三玄兩邊太陽穴夾擊,想把程三玄圓咕咕的一顆頭顱砸成齑粉!
正當危交眉睫之際,程三玄忽獨樹右掌,直切吳文璧兩拳。
隻聽嘞的一聲,吳文璧的指節已經沁血。
宋一龍知道這一下叫做“如來飛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