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諸候,說是為了使國家安定,君主尊貴,兵盛國強,這是誘人的美名。
現在主張合縱的人,統一天下諸侯的行動,相約結為兄弟之邦,在洹水上殺白馬立盟誓,目的是為了相互安定團結。
可是即使是同父母的親兄弟,還要争奪錢财,何況這些諸侯?而你卻要靠狡詐虛僞、反複無常的蘇秦所獻的計謀來保全國家,很明顯這是不可能成功的。
如果大王不去侍奉秦國,秦國就會發兵進攻河外,占領卷、衍、酸棗等地,控制衛國,奪取晉陽,這樣趙國就不能南下;趙國不能南下,魏國就不能北上;魏國不能北上,那麼合縱的道路就斷了。
合縱道路一斷,那大王想不遇危險是不可能的。
再有,秦國若是脅迫韓國去進攻魏國,韓國迫于秦國的壓力,不敢不聽。
秦韓聯合為一個國家,魏國就會馬上滅亡,這是我為大王憂慮的原因。
為大王盤算,不如恃奉秦國,隻要侍奉秦國,那麼楚、韓一定不敢妄動;沒有楚韓的侵擾,大王就可以高枕無憂,國家也必定沒有憂患了。
再說如果大王不聽從我的意見、秦兵出動,攻向東方,那時即使想去侍奉秦國也不可能了。
況且那些主張合縱的人多是誇大其辭,很少有可以信任的。
而聯合一個諸候反對秦國,就成為他封候的基礎。
所以天下的遊說之士,沒有不是每天都費盡心機地高談合縱的好處,去勸說各國君主。
做君主的被他們的花言巧語所打動,怎麼能不被搞得暈頭轉向呢?我聽說:羽毛雖輕,堆積多了,也可使船沉掉;東西雖輕,裝得過多,也可以壓斷車軸;衆口一詞,可以熔金。
因此希望大王仔細考慮這事。
”魏王于是違棄了六國的合縱盟約,而向秦求和。
[範睢勸秦昭王說:“穰侯魏冉隔着韓國、魏國去攻打齊國的剛壽,這不是正确的策略。
,如果出兵少了,不足以傷害齊國,出兵多了又損害秦國的國力,這種計謀是不周密的。
當年齊闵王向南攻打楚國,打敗楚軍殺死楚将,又開辟了千裡土地,而齊國最終卻連尺寸土地也沒得到,難道是齊國不想得到土地嗎?是因為形勢變化它不能擁有啊。
諸侯見齊國疲弊不堪,就發兵讨伐它,使齊國受到損兵折将的恥辱。
齊國之所以大受損害,是因為它雖然打敗了楚國卻使韓、魏兩國得利的緣故。
這就是所說的借兵給賊,向強盜資助糧食啊。
大王不如與遠處的國家結交而攻打鄰近的國家,每得到一寸土地都是大王的。
如今卻放棄鄰近的而去攻打遠處的國家,不是大錯而特錯嗎?從前,中山國方圓五百裡的地方,趙國全部吞并,既成功業又立威名,獲利不少,天下各國不能和它争奪。
現在的韓國、魏國,處于中原而為天下的樞紐。
大王如果想占有中原成為天下的樞紐,必須運用對楚國、趙國施加壓力的策略。
楚國強大了就讓趙國依附自己。
趙國強大了就讓楚國依附自己。
趙、楚兩國都歸附了,齊國必定害怕。
齊國一害怕就必定會說着謙卑的話,帶着重禮來侍奉秦國。
齊國歸附了,那韓國、魏國就更不用說了。
”秦王說:“很好。
”于是任命範睢為客卿,謀劃出兵讨伐魏國,攻占了懷地和邢丘。
齊國、楚國一齊來攻打魏國。
魏王派人向秦國求救,使者的衣冠車傘相望于道,派出的使者一批接着一批,可秦國的救兵還是不到。
魏國有個叫唐睢的人,年紀有九十多歲了。
他對魏王說:“請讓老臣出使西方遊說秦王,讓秦兵在我回國前出發。
”魏王于是又派遣他出使秦國。
唐睢來到秦國,見到了秦王。
秦王說:“老先生大老遠地來到這裡,太辛苦了!魏國多次派人來求救,我知道魏國的形勢已經很緊急了。
”唐睢回答說:“大王既已知道魏國緊急而不派出救兵,這是為大王出謀劃策的大臣失職。
魏國做為一個擁有萬輛兵車的大國,之所以向西來侍奉秦國,自稱為秦國的東方屬國,修建皇帝的宮室,接受秦制衣帽,每年春秋送來祭祀供品,是以為秦國的強大可以幫助魏國。
然而今天齊、楚的軍隊已經打到魏國的郊外了,可秦國的救兵還沒有出發,是認為魏國還沒到危急時刻。
假如魏國情況緊急,就将割讓土地而聯合齊、楚,大王即使想去救魏國,哪裡還來得及呢?一定要等魏國危急了才去援救,那不但會失去了一個擁有萬輛兵車的魏國,而且增強了齊、楚商個強國,對大王又有什麼好處?”于是秦王悔悟,立即發兵援救魏國。
]
張儀說楚懷王曰:“秦地半天下,兵亂四國,被山帶河,四塞以為固。
[範睢說秦昭王曰:“大王之國,四塞以為固,北有甘泉、谷口,南有泾渭,右隴蜀,左關阪;奮擊百萬,戰車千乘;利則出攻,不利則入守,此王者之地。
民怯于私鬥,勇于公戰,此王者之人。
王并此二者而有之,以當諸侯,譬如放韓廬而捕蹇兔也。
]虎贲之士百有餘萬,車千乘,騎萬匹,粟如丘山。
法令既明,士卒安樂。
主明以嚴,将智以武。
雖無出甲,席卷常山之險,必折天下之脊,天下後服者先亡矣!且夫為縱者,無以異驅群羊而攻猛虎。
虎之與羊,不格明矣!令王不與虎而與群羊,臣竊以為大王之計過矣。
凡天下強國,非秦而楚,非楚而秦。
兩國交争,其勢不兩立。
大王不與秦,秦下甲據宜陽,韓之上地不通;下兵河東、成臯,韓必入臣。
則梁亦從風而動。
秦攻楚之西,韓攻其北,社稷安得無危?臣聞兵不如者,勿與挑戰;粟不如者,勿與持久。
秦西有巴蜀,大船積粟,起于汶山,浮江而下,至楚三千餘裡。
舫舟載卒,一舫載五十人,日行三百裡;裡數雖多,然不費牛馬之力,不至十日,而拒捍關矣;捍關驚則從境以東,盡城守矣,黔中、巫郡,非王之有也。
秦舉甲出武關,南面而伐,則北地絕。
秦兵之攻楚也,危難在三月之内。
而楚待諸侯之救,在半歲之外。
此其勢不相及也。
夫待弱國之救,忘強秦之禍,此臣為大王患也。
大王嘗與吳人戰,五戰而三勝,陳卒盡矣;偏守新城,存民苦矣。
臣聞功大者易危,而人弊者怨上。
夫守易危之功,而逆強秦之心,臣竊為大王危之。
凡天下而信約縱親者,蘇秦封為武安君也。
蘇秦相燕,即陰與燕王謀伐齊,破齊而分其地。
乃佯為有罪,出走入齊,齊王因受而相之。
居二年而覺,齊王大怒,車裂蘇秦于市。
夫以一詐僞之蘇秦,而欲經營天下,混一諸侯,其不可成亦明矣。
今秦與楚接境壤界,固形親之國也。
大王誠能聽臣,臣請使秦太子入質于楚,楚太子入質于秦,請以秦女為大王箕帚之妾,效萬室之都,以為湯沐之邑,長為昆弟之國,終身無相攻。
臣以為計無便于此者。
”
楚王乃與秦從親。
[白起将兵來伐楚,楚襄王使黃歇說秦昭王曰:“天下莫強于秦、楚,今則聞大王欲伐楚,此猶兩虎相與鬥,而驽犬受其弊,不如善楚。
臣請言其說:
臣聞之,物至則反,冬夏是也;智至則危,累棋是也。
今大國之地,半天下、有三垂,此從生人已來,萬世之地未嘗有也。
王若能持公守威,罷攻伐之心,肥仁義之德,則三王不足四,五霸不足六也;王若負人徒之衆,挾兵革之強欲以力臣天下之士,臣恐其有患也。
《詩》雲:‘靡不有初,鮮克有終。
’《易》曰:‘狐涉水濡其尾。
’此言始之易而終之難也。
何以知其然耶?智伯見伐趙之利而不知榆次之禍;吳王知伐齊之便而不知于遂之敗。
此二國者非無大功也,沒利于前而易患于後也。
今王妒楚之不毀也,而忘毀楚之強韓魏也。
臣為王慮,而不取也。
王無重世之德于韓魏,而有累世之怨焉。
夫韓魏父兄子弟接踵而死于秦者将十世矣。
身首分離暴骸草澤者,相望于境;擊頸束手為群虜者,相望于路。
故韓魏之不亡,秦社稷之憂也。
令王信之,與兵攻楚,不亦過乎?臣為王慮,莫若善楚。
楚秦合為一以臨韓,韓必斂手。
王施以山東之險,帶以河曲之利,韓必為關内侯。
若是,而王以十萬戍鄭、梁之人寒心,許、鄢陵、嬰城,而上蔡召陵不往來也,如是魏亦為關内侯矣。
王善楚,而關内侯兩,萬世之主注地于齊,齊右壤可拱手而取也。
然後危動燕趙,搖蕩齊楚,此四國者不待痛而服也。
”秦王曰:“善。
”止不伐楚。
楚頃襄王謀與齊韓連和,因欲圖周。
周赧王使臣武公說楚相昭子。
昭子曰:“乃圖周則無之,雖然周何故不可圖。
”對曰:“夫西周之地,絕長補短,不過百裡。
名為天下共主,裂其地不足以肥國,得其衆不足以勁兵,雖攻之不足以尊名。
然而好事之君、喜攻之臣,發号用兵未嘗不以周為終始,是何也?則祭器在焉。
欲器之至而忘弑君之亂。
今韓以器之楚,臣恐天下以器仇楚。
”于是,楚計辍不行。
秦武王使樗裡疾以車百乘入周,周君迎之甚敬。
楚王讓周,以其重秦客也。
遊勝為周謂楚王曰:“昔者智伯欲伐仇猶,遺大鐘載以廣車,因随之以兵。
仇猶卒亡,無備故也。
齊桓公之伐蔡也,号曰“誅楚”,其實襲蔡。
今秦者,虎狼之國,有吞天下之心,使樗裡疾以車百乘入周,周君懼焉。
以蔡、仇猶為戒故,使長兵居前,強弩居後,名曰衛疾而實囚之。
周君豈能無愛國載?恐一旦國亡而憂大王也。
”楚王乃悅。
楚襄王有疾,太子質于秦不得歸。
黃歇說秦相應侯曰:“今楚王疾,恐不起。
秦不如歸太子。
太子即位。
其事秦必謹;若不歸,則鹹陽一布衣耳。
楚更立太子必不事秦,失一國而絕萬乘之和,非計也,願相國慮之。
”應侯為言于秦王,王不肯。
乃遁也。
【譯文】
張儀又去遊說楚懷王:“秦國土地廣闊,占有天下之半;武力強大,可與諸候對抗;四境有險山阻隔,東邊又繞着黃河,四邊都有險要的屏障,國防鞏固如同鐵壁銅壁。
[範睢遊說秦昭王說:“大王的國家,北有甘泉、谷口,南繞泾水、渭水,右有隴坻、蜀山的險塞,左有函谷、崤山的阻隔,有戰車千輛,勇士百萬,時機成熟就進攻諸侯,時機不到則退守關隘。
這是統一天下所需要的根據地啊。
百姓不敢尋釁毆鬥,而在戰場上卻能英勇殺敵,這是統一天下所需要的人民啊。
現在,這兩樣你都具備了,用它們來對抗諸侯,猶如驅使良犬追遂跛足的兔子一樣。
]還有戰士百多萬人,戰車千輛,戰馬萬匹,糧食堆積如山,法令嚴明,将帥足智多謀而又勇武,假如秦國一旦出兵,奪得恒山的險隘就象卷席那樣地輕而易舉。
這樣,就控制了諸侯要害之地,天下後來臣服的人必然遭到滅亡。
再說,搞合縱聯盟的人,無異于驅趕群羊去進攻猛虎,弱羊敵不過猛虎,這是明擺着的,現在大王不與猛虎友好,卻與群羊為伍,我認為大王的主意完全打錯了。
大凡天下的強國,不是秦國,就是楚國;不是楚國,就是秦國。
兩國不相上下,互相争奪,勢不兩立。
如果大王不與秦國聯合,秦國出兵來攻,占據宜陽,韓國的上黨要道就被切斷;他們進而出兵河東,占據成臯,韓國必然投降秦國。
韓國投降秦國,魏國也必然跟着歸順秦國。
這樣,秦國進攻楚國的西邊,韓、魏又進攻楚國的北邊,楚國怎能沒有危險呢?我曾聽兵法上說過:兵力不強,切勿挑戰;糧食不足,切勿持久。
秦國西有巴、蜀,用船運糧,自汶山起錨,并船而行,順長江而下,到楚都有三千多裡。
并船運兵,一船載五千餘人,和運三月糧食的運糧船同行,浮水而下,一日行三百多裡。
路程雖長,卻不費車馬之勞,不到十天,就到達捍關,與楚軍對峙;捍關為之驚動,因而自竟陵以東,隻有守衛之力,黔中、巫郡都會不為大王所有了。
秦國又出兵武關,向南進攻,則楚國的北部交通被切斷,秦軍攻楚,三月之内形勢将十分危急,而楚國等待諸侯的援軍,要在半年之後,這将無濟于事,依靠弱國的救援,忘記強秦的禍患,這就是我為大王所擔憂的。
再說,大王曾與吳國交戰,五戰三勝,你的兵卒已盡,又遠守新得之城,居民深受其苦。
我聽說:‘進攻強大的敵人,則易遭危險;人民疲憊窮困,則易抱怨君上。
’追求易受危難的功業,而違背強秦的意願,我暗自為大王擔心。
在諸侯中堅持合縱聯盟的蘇秦,被封為武安君而出任燕相,暗地裡與燕王合謀進攻齊國,瓜分齊國。
他假裝在燕國獲罪,逃到齊國。
齊王接待了他,并又任命他為相國。
過了兩年,齊王發覺他的陰謀,非常氣憤,便車裂了蘇秦。
一貫靠着诳騙欺詐,反覆無常來求榮的蘇秦,想要圖謀左右天下,統一諸侯,這不可能成功,是很明顯的了。
現在,秦、楚兩國接壤,本來是友好國家。
大王果真聽從我的勸告,我可以讓秦太子做楚國的人質,讓楚太子做秦國的人質,讓秦女做大王侍奉灑掃之妾,并獻出萬戶大邑,作為大王的湯沐邑,從此秦、楚兩國永遠結為兄弟之邦互不侵犯,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認為沒有比這更有利于楚國的了。
”楚王于是與秦國建立了友好關系。
[秦将白起率兵攻打楚國。
楚襄王派黃歇去遊說秦昭王說:“天下沒有比秦楚兩國更強大的了,現在,聽說你要攻打楚國,這好比兩虎相争,而讓駕犬從中獲益,不如與楚國友好相處。
請讓我言說其中的利害,我聽說,事情發展到極點,就要走向它的反面,冬去夏來就是這樣。
智力用到極點,情況就很危險,累棋子就是這樣。
現在貴國土地廣博,幾乎擁有天下之半,又把守着周天下的三面邊陲,這是自有人類以來萬乘之國的領地從來沒有過的。
你如果能保持既得的功績,守住已有的威勢,收斂攻伐之心,擴大仁義之道,使國家再沒有後顧之憂,這樣,你就不難建立稱霸的大業。
大王如果仗恃人力衆多,想依靠武力強大,想要用武力屈服天下諸侯,我擔心必将會有後患。
《詩經》上說:‘萬事都有個開頭,但很少能夠有始有終。
’《易經》上說:
‘小狐渡河,水漫其尾。
’這就是說,開始容易而終結很難啊!
怎麼知道是這樣的呢?從前,智伯隻看到最初攻伐趙國之利,而沒有預見到在榆次有殺身之禍;吳國隻看到最初攻伐齊國之利,而沒有預見到在幹隧有殺身亡國的失敗。
這兩個國家并不是沒有大功績,因為他們都貪圖眼前的利益,而不顧以後的禍患。
現在大王擔心楚國不滅,卻不想想滅楚反會加強韓、魏的勢力。
我為大王考慮,這樣做是不可取的。
大王曆來于韓、魏無恩德,卻世代和他們結有怨仇。
韓、魏的宗室貴族接連死于秦國的快有十代了,身首異處,白骨遍野,屍體枕藉,滿目皆是;父子老弱成為俘虜,牽繩系索,相随于道。
所以,韓、魏如果不滅亡,終究是秦國安危的一大憂患。
現在,大王雖相信韓、魏,和他們共同發兵功打楚國,難道我替你擔心還過分嗎?不如與楚國友好。
如果秦、楚聯合,團結一緻,威脅弱韓,弱韓就必然降服。
秦國以山東險要做為屏障,擁有河曲之利,韓國就失去了獨立,隻不過相當于秦國所封的一個‘關内候’而已。
如此,大王以十萬之衆進駐韓國,魏國就會不寒而栗,如果許、鄢陵、嬰城圍城固守,楚國的上蔡、召陵就會與魏國隔絕,魏國也會成為秦國的‘關内侯’。
大王一旦與楚國結為聯盟,擁有那麼兩個‘關内侯’的萬乘大國就與齊國接壤了,這時大王奪取齊國的西部領土,将易如反掌。
這麼一來,秦國與齊國互相連接,就隔絕了諸候的合縱聯盟。
燕、趙無齊、趙的援助,齊、楚無燕、趙的幫助,這也就使得燕趙驚懼,從而挾持了齊、楚,因此燕、趙、齊、楚四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