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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臣行第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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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種官員要不的。

    ”比如朱雲和張禹的事吧,這兩個人都是漢成帝的老師,當時正是王莽家族用權的時候,民間怨恨到了極點,各地的奏章報到中央,都被張禹壓下來不給皇帝看。

    朱雲當着皇帝的面诘問張禹:“下面那麼多奏章你不讓聖上看,象死人一樣占着一塊地方,隻想保住自己的烏紗帽,什麼都不幹,使上下的意見、消息無法勾通,該殺!” 班固對此發表意見說:“為人處世太難了,跟着時代、世俗走吧,就違背了倫理道德,違背了思想信仰;可是如果超凡脫俗,逆潮流而行,人生就馬上變的舉步維艱,危機四伏,至少這輩子沒有飯吃,會把自己給餓死。

    因此古代的人給官也不做。

    為什麼不願做官?為什麼要清高?因為他既然出來做官,就想對國家對社會有所貢獻。

    可是如果估量一下當時的局勢,當官後不但一無所為,甚至還有危險,那又何必出來?這樣一想,就不輕易接收招聘了。

    ”由這個道理看起來,推論下去,一旦面臨生存還是死亡的抉擇,有時候連命也得搭上,這生與死的取舍,該怎麼講呢? 範晔對這一重大問題的回答是:“一個人一天到晚,專門講文化道德、義理之學,那麼就連飯也吃不上,連謀生的辦法都沒有了;但是如果隻講求生,為掙錢,為當官,連命都不要,倫理道德的貫徹就被堵死了。

    古人在生與義發生沖突時,取舍的标準是這樣:假如死了比活着更有價值,就舍生取義;假如生存下來可以扭轉局面,幹一番更大的事業,雖然是苟且偷生,但比死更有價值,那就舍義求生。

    否則,隻能殉難以全節了。

    ” 【按語】 如果你能對叔孫通的經曆有所了解,對他的内心世界有所體察,那麼你就會明白,處在封建暴君的淫威之下,又生逢亂世的中國知識分子如欲有所建樹,需要經受多麼大的屈辱和酸苦,即便他對人類文化做出了較大貢獻,仍然免不了後人的非議。

     叔孫通是被秦始皇征召的文學博士。

    奏滅六國後,把六國的文化名人收羅到鹹陽,組成了相當于現代最高決策人身邊的智囊團,但這些人大多在秦始皇焚書坑儒時被消滅了,不知叔孫通是用什麼辦法逃過這一劫難的。

    秦二世接位後,陳勝、吳廣造反,二世召集當時隻剩下三十餘人的博士們問:“聽說有人造反,是真的嗎?”博士們早就想向皇帝提意見了,這時正好借題發揮,唯有叔孫通說:“沒有的事,不過是些小毛賊。

    郡守正在捉拿,不足為患。

    ”二世聽了很高興。

    下令讓執法官追查那些說造反是實情的博士,對叔孫通反倒大大嘉獎。

    衆博士走回館舍,責問叔孫通:“先生說話怎麼能這樣拍馬屁呀?”叔孫通說:“諸位不明白,我是虎口逃生啊!”他說完後,看見秦王朝沒希望了,趕緊收拾行裝溜之大吉。

     叔孫通後來投奔漢王劉邦。

    劉邦向來看不起讀書人,拿儒生帽子當便壺,見了讀書人就罵。

    叔孫通最初連飯也吃不上,什麼氣都受。

    劉邦見叔孫通穿着一身懦生服裝,一看就不順眼。

    叔孫通馬上換成楚人的短裝,劉邦才高興了。

     叔孫通投靠漢王的時候,跟随他的弟子有一百多人,但他誰也沒有推舉,隻撿那些出身群盜的強壯之徒加以推薦,弟子們偷偷罵他:“服侍先生幾年,卻不推薦我們,一味舉薦那些大強盜,這是什麼道理嘛?”叔孫通聽到後對他們說:“漢王現在冒死打天下,你們能打仗嗎?現在還用不着我們讀書人。

     你們耐性些,我不會忘記大家的。

    ” 公元前201年,亦即劉邦一統天下後的第二年,封有大功的武臣二十多人,其餘未封的日夜争功不休。

    有一天劉邦從宮殿高樓上望見大小将官坐在宮中的沙地上指手畫腳,情緒激昂。

    劉邦問張良:“他們在說什麼?”張良說:“陛下難道還不知道?他們在商量造反。

    ”劉邦說:“現在已天下太平,為什麼還要造反呢?”張良說:“陛下以一平民率領他們打了天下。

    如今你貴為天子,所封的都是與你親近的,所殺的都是平生有仇怨的。

    這些人不封賞,他們擔心你計較他們的平生過失,也性命不保,所以要相聚謀反。

    ”劉邦說:“那該怎麼辦?”張良說:“你看那個将領是你一向憎恨的,群臣也都知道,你馬上封賞他,大家就安心了。

    ”劉邦聽了張良的話,封了功勞最大、他又最不滿意的雍齒,将官們的情緒才平靜下來。

     論功封賞的事雖然解決了,但是大臣們議事時沒有秩序,沒有規矩,亂七八糟,喝醉了酒就亂喊亂叫,有的甚至拔出劍來砍柱子。

    劉邦為此很擔憂。

     叔孫通知道時機到了,就去見劉邦,建議他制定禮法。

    漢高祖斥責他:“我的天下是馬上得來的,你們讀書人算什麼?去你的!”這時叔孫通開始頂他了:“陛下天下可以馬上得之,但不可以馬上治之。

    ”劉邦一聽這話有道理,就問他該怎麼辦?叔孫通于是向他提出制定上朝禮儀的計劃。

    漢高祖立刻答應,教他去操辦。

    叔孫通用了幾個月的時間,把他所規劃的“朝班”禮制都演習好後,請漢高祖出來坐朝。

    那一天,天還沒有大亮,朝拜皇帝的儀式就正式開始了。

    準備上朝的文武百官按照官職大小,在宮門外排隊等候。

    宮門外懸排着五彩缤紛的旗幟。

    雄壯威武的衛士手執刀槍斧钺排列兩邊。

    傳令官發出号今後,大臣們肅穆恭敬地順序快步上殿,然後跪拜山呼:“吾皇萬歲萬萬歲!”漢高祖見了這等氣派,這等威嚴,十分高興,情不自禁地說:“我今天才知道做皇帝的尊貴!”也才知道了讀書人的用處。

    高興之下,他當即任命叔孫通為太常,賞賜黃金五百兩。

    追随叔孫通的那些儒生們也都一一受到了賞賜和提拔。

     叔孫通為漢高祖建立的“朝班”制度,雖經曆代沿革,但一直到清朝末年,實行了近兩千年,因此,封建社會的政治體制思想一直受他的影響。

    象叔孫通這類知識分子的艱辛經曆和非凡貢獻,也隻有遭遇比他更不幸的司馬遷才能理解,所以太史公在他所寫的《叔孫通傳》中贊歎道:“叔孫通希世度務制禮,進退與時變化,卒為漢家儒宗。

    大直若诎,道固委蛇。

    蓋謂是乎?” 或曰:“然則窦武、陳蕃,與宦者同朝廷争衡,終為所誅,為非乎?” 範晔曰:“桓靈之世,若陳蕃之徒,鹹能樹立風聲,抗論昏俗,驅馳山■■之中,而與腐夫争衡,終取滅亡者,彼非不能潔情志,違埃霧也。

    憫夫世士,以離俗為高,而人 倫莫相恤也。

    以遁世為非義,故屢退而不去。

    以仁心為已任,雖道遠而彌厲,及遭值際會,協策窦武,可謂萬代一時也。

    功雖不終,然其信義足以攜持世心也。

    ” [議曰:此所謂義重于生,舍生可也。

    ] 【譯文】 如果有人問:“如此說來,後漢的窦武、陳蕃,與把持朝政的窦後及其親信宦官曹節、王甫抗衡鬥争,最終還是死在這班外戚、宦官手裡,難道他們做錯了嗎?” 《後漢書》的作者範晔對這段曆史是這樣議論的:“漢桓帝、漢靈帝兩朝,象陳蕃這樣的人,都是能夠建樹時代風尚,對當時渾渾噩噩混日子的世俗風氣發出抗議的人。

    以他的人品學問,道德情操,在最腐敗的社會風氣中,猶如駿馬馳騁在坎坷崎岖的險途中一樣,敢和那些權勢薰天的宦官抗争,乃至不惜把生命搭上。

    以他的聰明才智,并不是做不到潔身自好,明哲保身,而是不屑于這樣做 罷了。

    因為他堅持自己的人格、道德标準,悲憫當時世俗庸人,象一些知識分子那樣,看到世風日下,盡管反感極了,也隻求遠離五濁惡世,自以為清高,然而這樣一來,人世間就連一些互相同情、憐惜的人情味都沒有了。

     所以他反對那些退隐避世的人,認為退隐不合人生的真義,而他自己好幾次有機會退隐避禍,可就是不走,以‘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精神,以仁義之心為已任,明知任重道遠,意志更加堅定、激昂。

    等到政治形勢一有施展才智的機會,就協同窦武掃除宦官勢力,甚至不惜以生命相助。

    這樣的死,以曆史的眼光看,把時間拉長、空間放大了,是把千秋萬代的事業放在一個暫短的時空内做了。

    他這生命的價值,在于精神的不死,千秋萬代都要受人景仰。

    雖然他失敗了,然而他的精神、正義卻世世代代作為信念的支柱在引導、支持着世道人心。

    ” 這就是前面所講的義重于生、舍生取義的道理。

    ] 或曰:“臧洪死張超之難,可謂義乎?” 範晔曰:“雍丘之圍,臧洪之感憤,壯矣!相其徒跣且号,束甲請舉,誠足憐也。

    夫豪雄之所趣舍,其與守義之心異乎?若乃締謀連衡,懷詐算以相尚者,蓋惟勢利所在而已。

    況偏城既危,曹、袁方睦,洪徒指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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