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燈。
一盞血紅色的蓮花燈在正梁吊下來,蓮花燈燃燒着的火焰卻是碧綠色。
整個大堂籠罩在碧綠色的燈光不。
三人一踏進大堂,也被燈光映成了碧綠色。
在大堂的左右,站着好些瓷像,塑的都是地獄中的諸神,一身官服。
馬面,牛頭,鬼卒之外還有判官。
生死簿已打開,判官瞪眼咧嘴,右手筆高舉,似正在批判某人的生死。
對門有一面照壁,上面是一幅浮雕,塑雕的是飛揚的火焰。
血紅的火焰。
碧綠的燈光照耀不,火焰仍在隐約的透着血紅色,就像是以血煉成。
這俨然就是煉獄的景像。
× × ×
在火焰的前面,放着一張形式古怪的長案。
長案後有兩張形式古怪的椅子,椅子上左右坐着兩個身穿王袍,頭戴王冠的閻王。
一男一女。
男的猙獰,女的美麗。
男的威嚴,女的妩媚。
那種猙獰的威嚴,那種妩媚的美麗卻絕非人間所有。
最低限度,蕭七三人就是從來未見過。
女的那個面色原就是青綠的顔色,在青綠的燈光照耀不,簡直就是碧玉雕琢出來一般,迷人之極。
她的一雙眼卻是血紅色,如火似焰。
男的那個卻恰巧相反,他的面色如火似焰,青綠的燈光照耀之下,仍像要滴血一般,血紅得怕人。
他的一雙眼反而是碧綠色,就像是兩顆碧玉嵌在眼眶之内。
在他們的左右,懸着重重碧紗。
碧紗如煙,卻已被兩把紫金鈎左右鈎起。
蕭七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都停留在這兩個閻王的面龐之上。
三人亦不約而同,都生出了一種渺小的感覺。
那刹之間,都感覺自己的生命已操縱在眼前這兩個閻王的手上。
也隻是那一刹那,董千戶忽然笑了起來。
他笑得并不大聲,但是在這個寂靜的煉獄之中,已經很響亮。
蕭七、趙松不由都奇怪的望着董千戶。
他到底無端的笑什麼?
難不成是瘋了?董千戶笑得雖然有些像一個瘋子,眼神看來仍然很正常,事實也并沒有瘋。
他笑着忽然道:“真是奇哉怪也!”
蕭七一怔道:“有什麼奇怪?”
董千戶道:“閻羅王我見得多了。
”
蕭七又是一怔,道:“你死過很多次了?”
董千戶道:“去你的,我是說廟宇裡供奉的閻羅王。
”
蕭七道:“這又怎樣呢?”
董千戶道:“我這麼多年所見到的都是男閻羅,想不到男閻羅之外,竟還有女閻羅。
”
蕭七恍然道:“原來你是說這個。
”
董千戶道:“我直在想不到居然有人連閻羅王的老婆也搬出來擺擺。
”
他放聲大笑起來。
有綠色的燈火在笑聲中搖曳,高坐在他們前面那兩個閻羅王的面龐仿佛在變動,仿佛在怪責董千戶出言不遜。
董千戶的笑聲不由自主沉下來。
蕭七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兩遍,忽然道:“我家中有好幾十冊佛經,借給你看看好不好?”
董千戶愕然道:“那難道不是閻羅的老婆?”
“當然不是。
”
“不是又是他的什麼人?”
“妹妹。
”
董千戶大笑道:“小子你少在我面前胡謅,閻羅哪兒來的妹妹?”
“你怎知道他沒有妹妹?”
董千戶一怔,道:“好,我不否認不知道,莫非你就知道了?”
蕭七道:“你知道閻羅何意?”
董千戶道:“閻羅當然就是閻羅王的名字,閻羅王也就是地獄之王。
”
“不錯。
”
“除此之外,還有什麼意思?”
“閻羅亦是梵語,或作閻魔,琰魔,閻羅之義,實為雙王,根據記載,乃是兄妹二人,同主地獄!”
董千戶愕然道:“果真如此?”
蕭七道:“記載上的确如此。
”
董千戶捋捋胡子,大笑道:“看來我真要問你借幾冊佛經看看了。
”
蕭七笑笑,道:“開卷有益。
”
旁邊趙松突然叫起來:“你們看!”
蕭七董千戶隻道發生了什麼事,霍地轉頭向趙松望去。
趙松正戟指女閻羅的右側,碧紗帳之後。
一副棺材正放在那裡。
蕭七董千戶站立的位置,視線正好被那書案擋住,并沒有發覺那副棺材的存在。
他們橫移幾步,循指望去,終于發覺了。
三人連随走過去。
× × ×
漆黑的棺材,放在碧紗帳後的兩張長凳之上。
棺蓋已蓋上,在棺材前面,一般刻上死人名字的位置,刻着一行七個字。
“幽冥先生之靈柩。
”
趙松看清楚之後,微喟道:“這個幽冥先生果然已魂歸幽冥。
”
董千戶笑道:“這才是名符其實。
”
趙松道:“線索卻斷了。
”
蕭七道:“沒有斷!”
趙松道:“哦?”
蕭七目光一掃,說道:“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