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指責盜掘死人的墳墓、挖死人的嘴巴來求取利益的行為呢?像這樣,即使是赤身裸體來埋葬死人,也一定會被挖掘的,哪能埋葬呢?因為他們将會吃死人的肉而啃死人的骨頭。
所謂“遠古時代葬禮節儉,所以不會被挖掘;混亂的今天葬禮奢侈,所以會被盜挖”,這隻是奸邪的人被謬論所迷惑了,卻又用它來欺騙愚蠢的人而坑害他們,以便從中苟且撈取好處,這叫做最大的奸邪。
古書上說:“使别人危險以便使自己安全,使别人受害以便使自己得利。
”說的就是這種人。
子宋子曰:“明見侮之不辱,使人不鬥。
人皆以見侮為辱,故鬥于也;知見侮之為不辱,則不鬥矣。
”
應之曰:然則以人之情為不惡侮乎?
曰:“惡而不辱也。
”
曰:若是,則必不得所求焉。
凡人之鬥也,必以其惡之為說,非以其辱之為故也。
今俳優、侏儒、狎徒詈侮而不鬥者,是豈钜知見侮之為不辱哉。
然而不鬥者,不惡故也。
今人或入其央渎,竊其豬彘,則援劍戟而逐之,不避死傷。
是豈以喪豬為辱也哉!然而不憚鬥者,惡之故也。
雖以見侮為辱也,不惡則不鬥;雖知見侮為不辱,惡之則必鬥。
然則鬥與不鬥邪,亡于辱之與不辱也,乃在于惡之與不惡也。
夫今子宋子不能解人之惡侮,而務說人以勿辱也,豈不過甚矣哉!金舌弊口,猶将無益也。
不知其無益,則不知;知其無益也,直以欺人,則不仁。
不仁不知,辱莫大焉。
将以為有益于人,則與無益于人也,則得大辱而退耳!
說莫病是矣。
【譯文】
宋钘先生說:“宣明了被人侮辱而不以為恥辱,就能使人們不争鬥。
人們都把被侮辱當作為恥辱,所以會争鬥;如果懂得了被侮辱算不上是一種恥辱,就不會争鬥了。
”
回複他說:“這樣的話,那麼先生也以為人之常情是不憎惡被人侮辱的嗎?”
他說:“雖然憎惡被人侮辱,但并不把被侮辱當作是恥辱。
”回複他說:“像這樣,那就一定達不到先生所追求的目标了。
大凡人們的争鬥,一定是把自己憎惡受侮辱當作辯解,而不是把自己感到恥辱作為理由。
現在那些滑稽演員和唱戲的優伶、供人取樂的矮子、被人戲弄的奴仆,受到辱罵欺侮卻不争鬥,這哪裡是因為他們懂得了被人侮辱算不上是一種恥辱的道理呢?然而他們不争鬥,是因為他們不憎惡被人侮辱的緣故啊。
現在如果有人進入人家的溝中,偷了人家的豬,那麼失主就會拿起劍戟去追趕竊賊,甚至不避死傷,這哪裡是因為他把丢失豬看作為恥辱呢?然而他不怕争鬥,是因為憎惡竊賊啊。
所以,即使把被侮辱看作為一種恥辱,但如果不憎惡它,就不會争鬥;即使懂得了被侮辱算不上是一種恥辱的道理,但如果憎惡它,就一定會争鬥。
這樣看來,争鬥不争鬥,不在于感到恥辱還是不感到恥辱,而在于憎惡還是不憎惡。
現在宋先生不能消除人們對被人侮辱的憎惡,而緻力于勸說人們别把受侮辱看作為恥辱,豈不是錯得很厲害了嗎?即使是能言善辯的鐵嘴巴把嘴皮都磨破了,仍将毫無裨益。
不懂得這種勸說毫無裨益,那就是不明智;知道它毫無裨益,卻故意要用它來騙人,那就是不仁慈。
不仁慈不明智,恥辱沒有比這更大的了。
要認為宋先生的說法有益于人嗎?但全都無益于人,隻落得個極大的恥辱而退場罷了!學說沒有比這更糟的了。
”
子宋子曰:“見侮不辱。
”
應之曰:凡議必先立隆正,然後可也。
無隆正則是非不分,而辨訟不決,故所聞曰:“天下之大隆,是非之封界,分職名象之所起,王制是也。
”故凡言議期命是非,以聖王為師。
而聖王之分,榮辱是也。
是有兩端矣。
有義榮者,有埶榮者;有義辱者,有埶辱者。
志意修,德行厚,知慮明,是榮之由中出者也,夫是之謂義榮。
爵列尊,貢祿厚,形埶勝,上為天子諸侯,下為卿相士大夫,是榮之從外至者也,夫是之謂埶榮。
流淫污僈,犯分亂理,驕暴貪利,是辱之由中出者也,夫是之謂義辱。
詈侮捽搏,捶笞膑腳,斬斷枯磔,借靡後縛,是辱之由外至者也,夫是之謂埶辱。
是榮辱之兩端也。
故君子可以有埶辱,而不可以有義辱;小人可以有埶榮,而不可以有義榮。
有埶辱無害為堯,有埶榮無害為桀。
義榮埶榮,唯君子然後兼有之;義辱埶辱,唯小人然後兼有之。
是榮辱之分也。
聖王以為法,士大夫以為道,官人以為守,百姓以成俗,萬世不能易也。
今子宋子則不然,獨诎容為己,慮一朝而改之,說必不行矣。
譬之,是猶以磚塗塞江海也,以焦僥而戴太山也,蹎跌碎折,不待頃矣。
二三子之善于子宋子者,殆不若止之,将恐得傷其體也。
【譯文】
宋钘先生說:“被侮辱而不以為恥辱。
”
回複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