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滅之;貨色,遠之。
禍之所由生也,生自纖纖也。
是故君子蚤絕之。
【譯文】
流言蜚語,消滅它;錢财女色,遠離它。
禍患所賴以産生的根源,都發生于那些細微的地方。
所以君子及早地消滅禍患的苗頭。
言之信者,在乎區蓋之間。
疑則不言,未問則不言。
【譯文】
說話真實的人,存在于阙疑之中。
疑惑的不說,沒有請教過的不說。
知者明于事,達于數,不可以不誠事也。
故曰:“君子難說,說之不以道,不說也。
”
【譯文】
明智的人對事情十分清楚,對事理十分精通,我們不可以不忠誠地去侍奉明智的人啊。
所以說:“對于君子,是難以使他高興的,不通過正當的途徑去使他高興,他是不會高興的。
”
語曰:“流丸止于瓯、臾,流言止于知者。
”此家言邪學之所以惡儒者也。
是非疑,則度之以遠事,驗之以近物,參之以平心,流言止焉,惡言死焉。
【譯文】
俗話說:“滾動的圓球滾到凹坑就停止了,流言蜚語碰到明智的人就止息了。
”這就是那些私家之言與邪惡的學說憎惡儒者的原因。
是對是錯疑惑不決,就用久遠的事情來衡量它,用新近的事情來檢驗它,用公正的觀點來考察它,流言蜚語便會因此而止息,邪惡的言論便會因此而消亡。
曾子食魚有餘,曰:“泔之。
”門人曰:“泔之傷人,不若奧之。
”曾子泣涕曰:“有異心乎哉!”傷其聞之晚也。
【譯文】
曾子吃魚有吃剩的,說:“把它和别的菜攙和在一起。
”他的學生說:“攙和起來會傷害人的身體,不如再把它熬一下。
”曾子流着眼淚說:“我難道别有用心嗎?”為自己聽到這種話太晚而感到悲傷。
無用吾之所短遇人之所長,故塞而避所短,移而從所仕。
疏知而不法,察辨而操僻,勇果而亡禮,君子之所憎惡也。
【譯文】
不要用自己的短處去對付别人的長處,所以要掩蓋并回避自己的短處,遷就并依從自己的特長。
通達聰明而不守法度,明察善辯而堅持的觀點邪惡怪僻,勇敢果斷而不合禮義,這是君子所憎惡的。
多言而類,聖人也;少言而法,君子也;多言無法,而流湎然,雖辯,小人也。
【譯文】
話說得多而合乎法度,便是聖人;話說得少而合乎法度,就是君子;說多說少都不合法度卻還是放縱沉醉在其中,即使能言善辯,也是個小人。
國法禁拾遺,惡民之串以無分得也。
有夫分義,則容天下而治;無分義,則一妻一妾而亂。
【譯文】
國家的法令禁止拾取别人遺失的财物,這是憎惡民衆習慣于不按名分去取得财物。
有了那名分道義,那就能包攬天下而把它治理好;沒有名分道義,那麼就是隻有一妻一妾,也會搞得亂糟糟。
天下之人,唯各特意哉,然而有所共予也。
言味者予易牙,言音者予師曠,言治者予三王。
三王既已定法度、制禮樂而傳之,有不用而改自作,何以異于變易牙之和、更師曠之律?無三王之法,天下不待亡,國不待死。
【譯文】
天下的人,雖然各有獨特的看法,卻也有共同贊許的東西。
談論美味的都贊許易牙,談論音樂的都贊許師曠,談論政治的都贊許三王。
三王既已确定了法度、制作了禮樂制度而把它們傳了下來,如果不遵用而加以改變并自己重新搞一套,那和變更易牙的調味、變更師曠的音律有什麼不同呢?如果沒有三王的法度,天下不等片刻就會淪亡,國家不等片刻就會覆滅。
飲而不食者,蟬也;不飲不食者,蜉蝣也。
【譯文】
隻喝水而不吃東西的,是蟬;不喝水又不吃東西的,是蜉蝣。
虞舜、孝己,孝而親不愛;比幹、子胥,忠而君不用;仲尼、顔淵,知而窮于世。
劫迫于暴國而無所辟之,則崇其善,揚其美,言其所長,而不稱其所短也。
【譯文】
虞舜、孝己,孝順父母而父母不愛他們;比幹、子胥,忠于君主而君主不任用他們;孔子、顔淵,明智通達而在社會上窮困窘迫。
被迫生活在暴君統治的國家中而又沒有辦法避開這種處境,那就應該崇尚他的善行,宣揚他的美德,稱道他的長處,而不宣揚他的短處。
惟惟而亡者,诽也;博而窮者,訾也;清之而俞濁者,口也。
【譯文】
唯唯諾諾卻導緻死亡的,是由于他诽謗人;知識淵博而處境困厄的,是由于他诋毀人;澄清它而愈來愈混濁的,是由于他搬弄口舌。
君子能為可貴,不能使人必貴己;能為可用,不能使人必用己。
【譯文】
君子能夠做到可以被人尊重,但不能使别人一定尊重自己;能夠做到可以被人任用,但不能使别人一定任用自己。
诰誓不及五帝,盟詛不及三王,交質子不及五伯。
【譯文】
向下發布告誡的命令與誓言,追溯不到五帝;兩國之間結盟誓約,追溯不到三王;君主互相交換自己的兒子作為人質,追溯不到五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