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的音樂、美色,并遠離蚊子、虻蠅的聲音,獨自居住靜靜地思考,于是他的思路就暢通了。
如果思考仁德也像這樣,可以說達到精妙的境界了嗎?孟子怕敗壞了自己的仁德而把妻子休出家門,這可以說是能夠自己勉力向上了,但還沒有能達到思考仁德的地步。
有子怕打瞌睡而用火燒灼自己的手掌,這可以說是能夠自我克制的了,但還沒有能達到愛好仁德的地步。
觙避開耳朵、眼睛所向往的音樂、美色,并遠離蚊子、虻蠅的聲音,可以說是達到戒懼的境界了,但還不可以說是達到了精妙的境界。
那達到了精妙境界的人,就是思想修養達到了最高境界的人。
既然是思想修養達到了最高境界的人,還要什麼勉力?還要什麼克制?還要什麼戒懼?所以混沌地明白道的人隻能在外表露出光彩,清楚地明白道的人才能在心靈深處閃發出光芒。
聖人即使放縱自己的欲望,盡量滿足自己的情感,但他管理的事情仍然能治理好。
那還要什麼勉力?還要什麼克制?還要什麼戒懼?所以仁者奉行道,是無所作為的;聖人奉行道,是沒有什麼勉強的。
仁者的思索恭敬慎重;聖人的思索輕松愉快。
這就是修養思想的方法。
凡觀物有疑,中心不定,則外物不清。
吾慮不清,未可定然否也。
冥冥而行者,見寝石以為伏虎也,見植林以為後人也:冥冥蔽其明也。
醉者越百步之溝,以為蹞步之浍也;俯而出城門,以為小之閨也:酒亂其神也。
厭目而視者,視一為兩;掩耳而聽者,聽漠漠而以為哅哅:埶亂其官也。
故從山上望牛者若羊,而求羊者不下牽也:遠蔽其大也。
從山下望木者,十仞之木若箸,而求箸者不上折也:高蔽其長也。
水動而景搖,人不以定美惡:水埶玄也。
瞽者仰視而不見星,人不以定有無:用精惑也。
有人焉以此時定物,則世之愚者也。
彼
愚者之定物,以疑決疑,決必不當。
夫苟不當,安能無過乎?
【譯文】
大凡觀察事物有疑惑:内心不平靜,那麼外界的事物就看不清;自己的思想混亂不清,那就不能判斷是非。
在昏暗中走路的人,看見橫卧的石頭就以為是趴着的老虎,看見矗立的樹林就以為是跟随着的人,這是昏暗蒙蔽了他的視力。
喝醉酒的人過百步寬的水道,以為是過一二步寬的小溝;低着頭走出城門,以為是走出狹小的宮中小門;這是酒擾亂了他的心神。
按捺眼睛去看的人,看一件東西會以為是兩件;捂住耳朵去聽的人,聽那默默無聲會以為是嗡嗡作響;這是因為外力擾亂了他的官能。
從山上遠望山下的牛就好像是羊,但求取羊的人是不會下山去牽的,這是距離掩蓋了牛的高大。
從山下遠望山上的樹木,七丈高的樹木像根筷子,但求取筷子的人是不會上山去折的,這是高遠掩蓋了樹木的長度。
水晃動而影子也晃動,人們不會以此來判定容貌的美醜,這是水形使人眼花了。
瞎子擡頭觀望而看不見星星,人們不會以此來判定星星的有無,這是眼睛看不清東西。
如果有人在這種時候斷定事物,那就是世界上的蠢人。
那些蠢人斷定事物,是用疑惑不清的心去判斷疑惑不清的事物,判斷一定不得當。
判斷如果不得當,又怎麼能沒有錯誤呢?
夏首之南有人焉;曰涓蜀梁。
其為人也,愚而善畏。
明月而宵行,俯見其影,以為伏鬼也;仰視其發,以為立魅也。
背而走,比至其家,失氣而死。
豈不哀哉!凡人之有鬼也,必以其感忽之間,疑玄之時定之。
此人之所以無有而有無之時也,而己以定事。
故傷于濕而痹,痹而擊鼓烹豚,則必有敝鼓喪豚之費矣,而未有俞疾之福也。
故雖不在夏首之南,則無以異矣。
【譯文】
夏首的南邊有一個人,名叫涓蜀梁,他生性愚蠢而容易害怕。
在月光明亮的夜晚行走,低頭看見自己的身影,就以為是趴在地上的鬼;擡頭看見自己的頭發,就以為是站着的妖怪;于是轉身就跑,等跑到自己的家中,就斷氣死了。
這難道不可悲嗎?大凡人認為有鬼,一定是在他精神恍惚的當口、疑惑迷亂的時候來判定它的。
這正是人們把有當作沒有、把沒有當作有的時候,但他們自己卻在這個時候去判定事情。
有人得了風濕病卻想敲鼓來驅除疾病,并烹豬求神,那就一定會有打破鼓、喪失豬的破費了,而不會有治愈疾病的幸福。
所以這種人即使不住在夏首的南邊,卻也與涓蜀梁沒有什麼區别的了。
凡以知,人之性也;可以知,物之理也。
以可以知人之性,求可以知物之理,而無所疑止之,則沒世窮年不能無也。
其所以貫理焉雖億萬,已不足浃萬物之變,與愚者若一。
學、老身長子,而與愚者若一,猶不知錯,夫是之謂妄人。
故學也者,固學止之也。
惡乎止之?曰:止諸至足。
曷謂至足?曰:聖王。
聖也者,盡倫者也;王也者,盡制者也;兩盡者,足以為天下極矣。
故學者以聖王為師,案以聖王之制為法,法其法以求其統類,以務象效其人。
向是而務,士也;類是而幾,君子也;知之,聖人也。
故有知非以慮是,則謂之懼;有勇非以持是,則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