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分散就不會有知識,思想偏斜就不會精當,思想不專一就會疑惑。
如果拿專心一緻的态度來輔助考察,那麼萬事萬物就可以全部被了解了。
親自透徹地了解萬事萬物的所以然,那就完美了。
認識事物的準則不可能有對立的兩種,所以明智的人選擇一種而專心于它。
農精于田,而不可以為田師;賈精于市,而不可以為市師;工精于器,而不可以為器師。
有人也,不能此三技,而可使治三官。
曰:精于道者也。
精于物者也。
精于物者以物物,精于道者兼物物。
故君子壹于道,而以贊稽物。
壹于道則正,以贊稽物則察;以正志行察論,則萬物官矣。
【譯文】
農民精于種田,卻不能以此做管理農業的官吏;商人精于買賣,卻不能以此做管理市場的官吏;工人精于制造器物,卻不能以此做管理器具制造的官吏。
有些人,不會這三種技術,卻可以讓他們來管理這三種職業。
所以說:有精于道的人,有精于具體事物的人。
精于具體事物的人隻能支配這種具體事物,精于道的人則能夠全面地支配各種事物。
所以君子專心于道而用它來幫助自己考察萬物。
專心于道就能正确無誤,用它來幫助自己考察萬物就能看得非常清楚;用正确的思想去處理非常清楚的調查結論,那麼萬物就能被利用了。
昔者舜之治天下也,不以事诏而萬物成。
處一危之,其榮滿側;養一之微,榮矣而未知。
故道經曰:“人心之危,道心之微。
”危微之幾,惟明君子而後能知之。
故人心譬如盤水,正錯而勿動,則湛濁在下,而清明在上,則足以見鬒眉而察理矣。
微風過之,湛濁動乎下,清明亂于上,則不可以得大形之正也。
心亦如是矣。
故導之以理,養之以清,物莫之傾,則足以定是非決嫌疑矣。
小物引之,則其正外易,其心内傾,則不足以決麤理矣。
故好書者衆矣,而倉颉獨傳者,壹也;好稼者衆矣,而後稷獨傳者,壹也。
好樂者衆矣,而夔獨傳者,壹也;好義者衆矣,而舜獨傳者,壹也。
倕作弓,浮遊作矢,而羿精于射;奚仲作車,乘杜作乘馬,而造父精于禦:自古及今,未嘗有兩而能精者也。
曾子曰:“是其庭可以搏鼠,惡能與我歌矣!”
【譯文】
從前舜治理天下,不用事事告誡而各種事情都辦成了。
固守專心于道的原則而達到了戒懼的境界,他的光榮就會充滿身旁;培養專心于道的品德達到了精妙的境界,那就會在不知不覺中得到光榮。
所以《道經》說:“一般人的思想隻能達到戒懼的境界,得道之人的思想才能達到精妙的境界。
”這戒懼與精妙的苗頭,隻有明智的君子才能了解它。
所以人的思想就像盤中的水,端正地放着而不去攪動,那麼沉澱的污濁的渣滓就在下面,而清澈的透明的水就在上面,那就能夠用來照見胡須眉毛并看清楚皮膚的紋理了。
但如果微風在它上面吹過,沉澱的污濁的渣滓就會在下面泛起,清澈的透明的水就會在上面被攪亂,那就不能靠它獲得人體的正确映像了。
人的思想也像這樣啊。
如果用正确的道理來引導它,用高潔的品德來培養它,外物就不能使它傾斜不正,那就能夠用來判定是非、決斷嫌疑了。
如果有點小事牽制了他,那麼他那端正的神态就在外表上發生了變化,他的思想就在胸中發生了傾斜,那就不能夠用來決斷各種事理了。
古代喜歡寫字的人很多,但隻有倉颉一個人的名聲流傳了下來,這是因為他用心專一啊;喜歡種莊稼的人很多,但隻有後稷一個人的名聲流傳了下來,這是因為他用心專一啊;愛好音樂的人很多,但隻有夔一個人的名聲流傳了下來,這是因為他用心專一啊;愛好道義的人很多,但隻有舜一個人的名聲流傳了下來,這是因為他用心專一啊。
倕制造了弓,浮遊創造了箭,而羿善于射箭;奚仲制造了車,乘杜發明了用四匹馬拉車,而造父精通駕車。
從古到今,還從來沒有過一心兩用而能專精的人。
曾子說:“唱歌的時候看着那打節拍的棍棒而心想可以用它來打老鼠,又怎麼能和我一起唱歌呢?”
空石之中有人焉,其名曰觙。
其為人也,善射以好思。
耳目之欲接,則敗其思;蚊虻之聲聞,則挫其精。
是以辟耳目之欲,而遠蚊虻之聲,閑居靜思則通。
思仁若是,可謂微乎?
孟子惡敗而出妻,可謂能自強矣,未及思也;有子惡卧而焠掌,可謂能自忍矣;未及好也。
辟耳目之欲,遠蚊虻之聲,可謂危矣;未可謂微也。
夫微者,至人也。
至人也,何忍!何強!何危!故濁明外景,清明内景,聖人縱其欲,兼其情,而制焉者理矣;夫何強!何忍!何危!故仁者之行道也,無為也;聖人之行道也,無強也。
仁者之思也恭,聖者之思也樂。
此治心之道也。
【譯文】
空石的城邑内有一個人,他的名字叫觙。
他生性善于猜測而喜歡思考。
但耳朵、眼睛所向往的音樂、美色一旦和他接觸,就會破壞他的思考;蚊子虻蠅的聲音一傳到他耳朵裡,就會妨害他聚精會神。
因此他避開耳朵、眼睛所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