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業台旁的椅子上,“那你們就說吧!聽草薙說,跟幻聽相關。
”
“是的,這次的關鍵詞是幻聽。
”内海薰開始說。
兩個月前的自殺案,還有這次的案件,都很有可能和幻聽有關系,而且她也解釋了不像是偶然事件的理由,簡潔明了并盡可能闡述了必要的細節。
北原在一旁聽着心中不禁贊歎,果然能到搜查一課工作的都很聰明,雖然也不是聰明就能當警察的。
“的确,是值得考慮,”聽完之後,湯川說,“不過幻聽原本是精神層面的行為,我覺得沒必要使用物理學知識。
”
北原贊同地點頭,内海薰馬上接着說:“倘若隻有一個人,我同意您的說法。
不過,在同一辦公室裡有兩個人在同一時期因幻聽而苦惱,我想請問您除了精神層面的理由之外,是否有可能使用了物理方法?”
“比如說?這是什麼詭計?”
“草薙先生說,”内海薰舔了舔自己粉色的嘴唇,“他此前從您這裡聽說過超指向性擴音器,就是有辦法可以隻讓很小範圍内的人聽見聲音。
”
湯川微笑着,眼鏡後面的眼睛眯了起來,“他說的是‘高超聲頻聲音系統’(Hypersonicsoundsystem,簡稱HSS)嗎?呵呵,這個科學白癡竟然記得這個,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
“這到底在說什麼?”北原問,“這是什麼跟什麼?完全聽不懂。
”
“一般的聲音,從發生點開始呈扇形傳播,超聲波的傳播範圍非常小,幾乎是直線傳播,這樣就叫做高指向性,利用這個特點所做的裝置,就叫‘高超聲頻聲音系統’。
”
“原來如此啊。
”北原胡亂地點着頭好像也沒完全理解。
“總之——”湯川補充道,“就像你說的,能聽到這種擴音器發出的聲音隻是很小的範圍,如果很多人聚集在一起,可以隻讓其中幾個人聽到。
”
“能做到嗎?”
“要是條件符合的話,”湯川将目光轉回内海薰,“草薙認為是有人故意使加山等人出現幻聽?”
“也不是沒這種可能吧?”
“啊!太荒唐了!”北原不高興地說,“不可能!那個家夥在想什麼呢?”
“為什麼斷言不可能呢?”湯川問。
北原迎着物理學家的目光,“這麼做沒意義啊!讓别人産生幻聽,自己有什麼好處呢?而且不說加山,兩個月前自殺的部長也有幻聽,這不過是草薙的想象吧?”
“根據内海君說的内容,我認為這種想象很有合理性。
”
北原大幅度地揮舞着手,“想太多了!老師,偵查可不是這樣的,僅僅靠想象就能決一勝負,哪有這種好事啊!”
“誰也沒想要僅憑想象就做出回答,分析某個現象需要考慮所有的可能性。
因此有人提出想法,首先應該尊重這種想法,不經過驗證就憑自己的想法、覺得不合适就不聽别人的意見,是沒有上進心的懶人的做法。
”
“懶人?”北原瞪着物理學家。
“是的,懶人。
傾聽别人的意見,經常校正自己的做法、想法是否正确,這樣身與心都不輕松。
相比之下,不聽别人的意見,隻固執地堅持自己的想法,這反而輕松。
求輕松者就是懶人——這不對嗎?”
北原咬着嘴唇,右手握起了拳頭,想要給湯川一本正經的臉上來一拳。
“湯川老師,”這時内海薰說話了,“有沒有方法檢驗草薙先生的推論正确與否?”
湯川點頭,“首先聽聽當事者怎麼說,不過其中一位已經死了,那就隻能聽另一位的了。
”
北原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氣得鼻孔都鼓了起來,“你說你想見加山?”
“是的。
”
“不合适!”北原武斷地說,“你是個和案件無關的民間人士,隻是位學者,有理由讓你和疑犯見面嗎?”
“但為了解開幻聽之謎……”
“沒這個必要!”北原故意弄出很大的聲響站了起來,“我不知道你和草薙到現在為止有多大成就,不過不要介入我的案件!加山案已經結案了!就請你不要多管閑事了!”接着又看着内海薰說,“你去跟草薙說!我不會中他的計!”
“草薙先生絕沒有此意……”
“夠了!别管我!”北原大踏步地穿過研究室,抓着門把手。
“要走随你便,不過先聽我說完,”北原身後傳來湯川的聲音,“我是受草薙的托付,協助此次案件的調查,原本我也不想和此事有什麼關系,你要說你已經結案了,我也可以就此罷手,我肯定不像你們一樣執著于事情是否真相大白,我覺得你還是了解這一點之後再做決定的好。
你是一直執著于自己的方法,還是聽聽别人的意見挑戰新事物呢?”
北原拉着門把手回頭看着他,眼裡閃着恨意。
不過物理學家根本不把他當回事,擡了擡眼鏡,“草薙尊重我這個非專業人士的意見,也願意傾聽女性而且是後輩的想法,你做不到和他一樣嗎?”
北原恨得牙癢癢,抓着門把手的手因憤怒而開始抖動。
5
聽說自己要見物理學家,加山一臉迷惑。
北原心想,“是沒道理!要見也應該見心理學家、精神病醫生”。
見面是在警察署的小會議室進行的,隻有北原和内海薰在,雖然和上級領導們做過解釋,但到底并不是正式見面。
“你是怎樣聽到聲音的?”湯川開始問,“聽說是男人的低沉聲音,能聽到什麼程度?有聽不清的時候嗎?”
“總是聽得相當清楚,”加山回答,“因此每次聽到時我都聽不到别人說話,不管周圍多吵,但也能聽清。
”
“你用過耳塞嗎?”
“用過,不過沒有效果就不用了。
”
“一點效果都沒有?”
“是的。
”
“幻聽是主要在公司内的時候聽到的吧?現在還能聽到嗎?”
“現在聽不到了,被捕之後我再也沒有聽到過,這真是得救了。
”加山說的時候,臉上的表情稍稍緩和了些,看來他為此受了不少苦。
“你幻聽時,身旁有人嗎?”
“有時候有人,有時候沒人。
在我意識到是幻聽之前,每次聽到時都會看看四周,不過大部分時候沒有人。
”
“你和别人說過自己幻聽嗎?”
加山痛苦地搖着頭,“沒有,我要是早點看醫生就好了!”
“你聽說過其他人也有幻聽嗎?”
聽到湯川這麼問,加山的表情很意外,“有嗎?”
不過湯川面無表情地回答,“不知道,所以才問你,你聽說過嗎?”
“我沒聽說。
”
“那你覺得自己幻聽的原因是什麼?”
加山認真地想了想,沉默一陣之後慢慢地開口說:“到底是因為我意志軟弱吧?剛有一點成績,就被任命為項目負責人而感覺有壓力,這是事實。
自己一直為能不能勝任而不安,以為自己是很堅強的人,結果卻自視過高了,現在隻覺得羞愧。
”
“就是說精神原因?”
“是啊,隻有這樣吧。
”加山低垂着眼簾。
面談結束之後,加山回到拘留所,北原他們還留在小會議室裡。
“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