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号碼。
他說關于這個案件有很重要的事想面談,兩人就約好了晚上見。
見面的地方是個叫“虎之門”的小酒館,這裡有單獨的包間,講話方便。
藤岡已經先到了,穿着一身深藍色西裝。
“特意叫您出來真是不好意思。
”在點了鮮啤和一些飯菜之後,藤岡低頭行禮說。
“沒關系,你說有重要内容?”
藤岡回答:“是的。
”說着把身子稍稍向前探了過來,“其實是有人告密。
”
“告密?”
“是匿名電話,一個男人打過來說是‘苦愛會’的信徒,他說盜用教團資金的不是中上而是其他幹部,當然中上作為管理者也不是不知道,所以也在某種程度上參與其中,但他最多不過是被利用,而主犯另有他人。
”
“主犯是誰?”
藤岡的聲音更低了,“是第一部長和第二部長。
”
“第一部長是叫真島的那個人吧!第二部長是……”
“是叫做守屋的男人,守屋肇。
”
“等一下!告密的人怎麼會知道這些事?”
“他說是從中上那裡聽到的,聽說是中上對真島和守屋相當不滿,最近那兩個人要中上做的事也越來越過分,所以才說了出來。
”
“這種事要是跟連崎教祖講不是會好些嗎?”
“問題就在這裡,聽說連崎注意到了兩個人的行為。
按照告密者的說法,是連崎注意到了但裝作沒看見。
真島和守屋兩個人是‘苦愛會’成立時的開山弟子,聽說是他們在幕後鼓動當時還是氣功師的連崎建立教團的,所以就算連崎本人也無法對他們态度強硬。
因為知道這層關系,中上就沒有找連崎直接說明情況,而是打算脫離‘苦愛會’。
”
“脫離?是說離開教團嗎?”
“是去别的宗教團體。
”
“别的?”
草薙問時,店員拿了鮮啤進來,不過兩人沒有碰杯喝酒的興緻,隻是默默地喝着酒。
“您知道‘守護光明’嗎?”
“啊,聽說過。
”
“是成立了十幾年的宗教團體,雖然也是一個蹊跷的團體,但也在召集會員,而且和‘苦愛會’的活動範圍有重合,這些年來兩者有争奪會員的情況。
聽說中上想要離開‘苦愛會’去那邊。
”
草薙搖着頭,“這也太沒有節操了,信仰怎麼會是這樣的東西?”
“對他們來說,宗教是一種生意,隻要能賺到錢,換教義什麼的都不算什麼。
這位告密者還說,中上已經和‘守護光明’談過了,已經到了随時離開‘苦愛會’的階段了,而且到時候還會像帶禮物一樣帶一些信徒過去。
”
“這樣啊,還真是有這種事啊!”
因為上菜,他們的談話中斷了一會兒。
“您看《TRY周刊》了嗎?”店員離開之後,藤岡問。
“看了,内容和證詞一樣的。
”
“您不覺得奇怪嗎?報道裡寫,連崎一句都沒有提侵占資金的事,而隻是責備中上背叛自己。
”
“的确是這樣……”
“連崎說的背叛,不是侵占資金而是轉投‘守護光明’,這種行為是為了讓其他的幹部和信徒知道自己決不允許背叛,或者說殺雞給猴看。
不過這樣公布于衆的話,會影響教團聲譽,所以才将侵占資金的罪名轉嫁到中上身上——我的推理聽起來如何?”
草薙用筷子夾起菜點頭,“我覺得不錯。
”
“是吧?”藤岡興奮地說,“到底不是自殺吧?”
“不過就算你說的是對的,警察還是沒辦法,怎麼考慮殺人都不合适,因為手都沒有碰到受害者啊!”
“所以我請您再商量一下,您不是對這類案件很有辦法嗎?您沒有什麼好想法嗎?”
“之前不是說過了嗎?并不是我善于破這類案件。
我已經和認識的物理學家聊過了,不過對方也沒有幫上忙,說這不是物理學問題。
”
“這樣……”藤岡洩了氣,“不過我還是覺得接受不了啊!”
草薙強忍着沒有把“我也這麼覺得”說出口,他想起間宮跟自己說過的話——“快點擺脫吧”。
6
今天的第五位咨詢者,是位年過六旬的男人,申請書上寫的是自營職業,雖然穿戴的并不是高級品,但也不差——真島惦記的是他豐厚的積蓄。
真島把男人帶到“淨化間”,窗戶依然開着,房間中央的地闆上放着坐墊。
“請在那裡坐好,大師馬上就過來。
”
聽到真島這麼說,男人緊張地在坐墊上坐好,真島也留了下來靠牆坐。
不一會兒前面的門開了,“苦愛會”的教祖連崎至光走了進來。
男人深深地低頭向他行禮。
“請擡起頭來!”在上座坐好的連崎說,“看來您的煩惱不少啊!”
“是的,”男人回答,“已經不知道要怎麼辦了!聽别人的建議買了股票,又開始做生意,但一點兒都不順利,要是這樣下去好不容易攢下的退休金也會立刻消失的,所以我想要聽聽建議。
”
坐在一旁的真島聽到這裡不禁暗笑,看來雖然股票和生意都失敗了,但退休金還在。
“我知道了,那讓我來看一下!”說着連崎閉上了眼睛,将雙手手心朝向男人,不過馬上就張開了眼睛,做出一臉吃驚的表情,聲音也嚴肅起來,“果然如此!這可不行啊!”
“怎麼了?”男人問道,臉上馬上流露出不安。
“看來您年輕時運氣不錯!”連崎說。
“嗯……不過,那又怎麼樣呢?”男人搖着頭,“也是很辛苦才得到的……”
“不隻是辛苦吧?應該也有好運吧?不過忘記了而已,對不對?要是隻有厄運也無法活到今天吧!”
“啊,這麼說,也是有一些的……”
“問題就在這裡,您以為隻有自己辛苦,其實并不是,也不可能是。
實際上,您一直得到你周圍的人的幫助,應該是有好運的。
不過因為現在的困苦,您就看不到了。
我們把這種情況叫做心靈上積滿了污垢,這些污垢導緻了現在的狀況。
我先把您心靈上的污垢清除掉。
”
真島在一旁聽着,覺得連崎真是一如既往地會說話。
他先問對方是不是運氣好,要是對方痛快地肯定,那就可以說是因自己疏忽大意而導緻心靈被玷污——不管對方怎麼回答都可以很自然地拉回到自己的表述方式裡。
雖然除此之外是身無所長的人,但真是很會說這種話。
“那我要怎麼辦呢?”男人問——能這麼問,自然也是他們設計好的結果。
“那我先稍稍輸送一些意念,讓您的身體輕快些!”連崎又擺出了此前的“送念”姿勢。
男人很快地發出了輕輕的聲音,百思不得其解地看着自己的身體。
“怎麼樣?”連崎問。
“沒什麼,我隻是剛剛一瞬間覺得自己的身體變熱了。
”
“是吧!這是因為您心靈的污垢得到了少許淨化,要是繼續下去的話,就應該像從前一樣有好運。
”
男人的目光重新閃耀起來,頭幾乎觸及榻榻米一般深深地行禮道謝。
“又一個上鈎的。
”——真島在心裡念叨着,入會費加修行費總共一百二十萬日元,在這個男人身上應該還能賺到更多,可以勸他買五十萬日元帶着“苦愛之星”标志的壺。
兩隻矮腳酒杯在空中相碰。
滿飲一杯單一麥芽威士忌,真島舒服地吐了一口氣,對面坐着的守屋也一臉滿足的表情。
兩個人正在四樓的客廳裡,這個地方有時會用來招待女性信徒,今晚隻有他們兩個。
“哎呀!我也真沒想到會進展這麼順利啊!”看着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