闆前,用粉筆畫了一個長方形。
“首先請你告訴我房間的大小,聽說是裡面沒有家具的房間,大概有多寬?長度大概有幾米?”
湯川仔細問了上座的高度、天井的高度、牆壁的顔色、事件發生時人的位置等,裡山奈美根據記憶回答着,攝影師田中不時從旁補充。
最讓湯川感到困惑的是聽到連崎至光輸送意念時開着房間後方窗戶的事。
“開窗?為什麼?”
“為了排出心靈的污垢,”裡山奈美确定地回答,“接受大師意念時,污垢就能從身體裡排出去,要是關着窗就會馬上回到人的體内,所以要事先打開窗。
”
“污垢啊……”湯川一臉不相信的表情看着黑闆。
“心靈真的得到淨化了呢!接受意念力時我真的感到自己發生了變化。
”裡山奈美充滿感情地強調。
“裡山小姐,”草薙問她,“你不是隻接受過一次意念力嗎?”
她馬上看向草薙,有些炫耀地揚起臉說,“為了感謝我向世人正确地宣傳教團,大師認定我是特别會員免收入會費,我已經是信徒了。
”
“啊?”草薙和湯川對視了一下。
“你報道中說,能感受到被溫暖的氣流包圍。
”湯川說。
“是的,雖然隻是一瞬間,但能感覺到體溫噗地一下上升。
”
“地闆下也許裝有暖風機吧?”草薙突發奇想地說。
裡山奈美馬上斜了他一眼,“不是這種伎倆。
”
“嗯,要是暖風機不會是這個樣子。
”湯川冷靜地說。
“就是呀!”裡山奈美恢複了笑容,“信徒們說這是比氣功更高級的東西。
”
“氣功是中國的健康療法吧?”
“是的,大師此前是做治療的氣功師,我認為是他的能力提升了,才達到了今天的程度。
”
草薙看着湯川,“氣功是這樣的嗎?”
“氣功師修煉到高深級别之後,的确可以不用手直接碰觸,就能讓人感受到發熱,另外一種說法是可以從手心裡發射出遠紅外線,不過不知道是否經過科學證明。
”
“我認為大師已經達到了比這還要高深的境界。
”
“遠紅外線……”湯川悶悶不樂的,“可這也不至于使人跳窗……”
“感覺那個人被什麼追趕着……”攝影師田中突然開口說話。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
“這是怎麼回事?”湯川問。
“我感覺與其說那時中上是自己跳窗的,還不如說是被什麼追趕着一時沖動跳窗的。
着火時,不是有人跳窗嗎?就是那種感覺。
”
湯川念叨着“着火”,開始思考起來,兩隻手握在一起一動不動。
“那個……”裡山奈美欲言又止。
湯川突然放下雙手,看着草薙,“你在審訊室裡接受連崎的意念時,不是說什麼都沒感受到嗎?”
“是啊,他說内心沒有求助想法的人是無法接受意念的。
”
“不是,不是這樣的,”裡山奈美說,“我聽大師說過,他說您覺得輸送意念不過是表演,在審訊室裡是不能做這麼神聖的事的。
”
“就是說這個儀式隻能在這個房間裡舉行……”湯川指着黑闆上畫的圖。
“是的,隻能在‘淨化間’裡進行。
”
“原來如此。
”湯川點着頭,看着裡山奈美。
“這到底還是需要科學層面的證明,能否借助《TRY周刊》的采訪,幫助我進行調查呢?”
“啊,這正是我們所期望的……”
“那就好!”湯川打了個響指,“我這邊準備測量機器、工作人員,能夠确保幾個學生的時間。
”湯川神采奕奕地說。
“那個……不行……這可不行!”裡山奈美擺着雙手。
“不行?為什麼?”
“您說的是科學調查吧?我們編輯部内部也讨論過這種方法,也和教團提出過要求,不過被拒絕了。
”
“為什麼?”
“他們說不是這麼回事,大師觸動人的心靈,這和科學無法解讀人心一樣,是不能測量的力量,就算這麼做也沒有意義,而且在成群的非教徒中間,原本就感受不到意念,之前我說過我一直在試圖尋找可以進行科學解釋的人,也是因為沒有辦法進行實際的調查而無法成行。
”
聽到她的解釋,湯川面露難色。
他在椅子上坐下,再度陷入沉思。
8
奈美的手心裡都是汗,雖然心裡為這麼做到底好不好而感到不安,又因為用沒想到的方法開始調查而激動着。
她來到了“苦愛會”的總部,今天不是一個人來的,身旁有湯川。
“雖然隻是聽說,看來發展得相當好啊!家具、日用品都是奢侈品。
”看着室内的裝飾,湯川悠閑地說。
這裡的牆上挂着大幅畫作,置物架上放着價值不菲的陶藝古董,桌子是大理石的,沙發是真皮的——奈美第一次來這個接待室時也很吃驚。
“聽說都是捐贈的物品,是信徒因大師而得救送來的謝禮。
”
“沙發、桌子也是嗎?”
“家具應該不是。
”
湯川站了起來,走近放陶藝品的置物架,輕輕地拿起陶藝品,仔細地觀賞着——奈美冷冷地看着,心想可不要打碎了。
門開了,第一部長真島走了進來,“久等了!”他對着奈美微笑着,卻警惕地看着湯川。
湯川回到奈美的身旁。
“真島先生,向您介紹一下,這是我們的總編輯。
總編輯,這是‘苦愛會’的第一部長真島先生。
”
“我是橫田。
”湯川說着遞給真島名片,名片是從真正的總編輯橫田那裡要來的,但是沒有告訴他用途,估計他要是知道了會很生氣。
“我們的裡山很受您的關照,借貴司的光,這期雜志也全部賣完了,再次表示感謝!”湯川說得毫無破綻,着實演得很好。
真島笑着眯起了眼睛,“我們什麼都沒做啊!隻是像接待其他信徒一樣接待裡山小姐,我們也很感謝她能夠正确地描述教團的情況。
”
“聽您這麼說,我作為總編覺得很高興,謝謝!”湯川鄭重地低頭道謝。
“那麼……”真島看着奈美和湯川,“今天兩位有何貴幹?”
“啊,”奈美開了頭,“我帶總編輯過來,是因為有私事。
”
“這話怎麼說?”
“我自己說吧,”湯川說,“其實是我最近感覺身體不适,很是煩惱,身體疲憊頭也發沉,食欲不振,還有失眠的狀況。
雖然去看過醫生,但也說不出哪裡有問題,裡山就說要是這樣還是請大師看看。
”
“這樣啊,”真島說,“您是想要接受大師的意念?”
“不行嗎?”湯川問。
真島搖着頭說:“不是的,我們是可以接受任何人的,何況是裡山小姐的上司,不可能不管的,請稍等一下!我去問問大師的意見。
”說完真島就出去了。
在真島回來之前,奈美一直沉默着,湯川事前叮囑過不要多說話,雖然湯川沒明說,但奈美知道是因為這裡可能有竊聽器。
“到底要怎麼辦呢?”裡山回想起自己在帝都大學和湯川的争論——湯川得知教團不允許進行科學調查之後,提議說找個理由讓自己成為體驗者,雖說找個理由,但要是教團知道他是物理學家一定不會高興,湯川提出自己裝作《TRY周刊》總編輯是否可行,如果這樣的話,他和奈美一起拜訪教團就顯得不奇怪了。
雖然很是猶豫,但奈美還是同意了,盡管因為欺騙連崎而感到心痛,但她更想讓湯川解釋那種力量的真相,奈美心想自己并不是個純粹的信徒,還是記者的好奇心占了上風。